第十一章 带我回家

    “什么？你这混蛋！乾课那群狗娘养的……”

    躲到远处的斩头鬼突然暴跳如雷，泼妇骂街般的破骂起来：“我说这次你丫来这么干脆，原来他们也把‘赐福’给你了，这群无耻下三滥的贱货！婊子养的……”

    “赐福？”黎恩熙和苏森对视一眼，她皱起眉头，似乎预感到一些可能。

    “哈哈哈……”偃师在鲜血淋漓中狂笑：“让我好好看看你吧，NITA-7，看看你究竟能有多强”

    “砰！”加厚的涂装车厢被瞬间撕裂，三个傀儡骑士立刻被撞开。

    名为NITA-7的机械怪物拉扯着束缚的锁链，由机械装甲和血肉融合的诡异躯体在火中缓缓站起来。它血肉皮肤上还有明显的缝合痕迹，血肉和金属粘合的部分，淌着鲜血和粘液。

    “吼”NITA-7朝着众人嘶吼，它一甩铁尾将身后的骑士拦腰切断，巨大的机械前臂踩碎了另一个骑士，一张口将最后一个叼进嘴里，咔嚓一声咬成了碎片。

    偃师在颤栗中赞叹：“天呐，看看她，多么完美的生灵！美丽的、强大的……永恒的力量”

    黎恩熙瞟他一眼，“对你所认为的强大狂热如斯，你这一生，也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可怜人罢了”

    “喂，斩头鬼，拿到‘引擎’就把赐福给你们，他们是这么说的对吧？”她望向仍然暴怒的斩头鬼，“可是乾课他们事先把‘赐福’的给了偃师，可见你在里面比起这家伙要低级很多啊！”

    斩头鬼望一眼NITA-7，从背后拔出第二把刀：“呃呃呃，离间计这么低劣的伎俩，‘赐福’那种东西……”

    他忽然愤恨地颤栗起来：“只要我拿到‘引擎’，这种手术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以后不必在乾课当狗，我这辈子都不能，再害怕了……”

    “害怕这种东西，你以为变强了就会消失？” 一直沉默的苏森忽然说话：“它就像是你身体上腐烂至骨的毒疮，痊愈之后也会埋在你脑子里，永无解脱”。

    他眼神低垂，抬起头正迎上斩头鬼诧异的眼神，：“其实你恐惧的也只有恐惧本身罢了。唯有毁灭，方得重生。”

    “呃呃呃，说的我都快感动了”斩头鬼瞪眼大笑：“你懂什么叫毁灭啊小鬼……让我来告诉你！”

    刹那间，斩头鬼刀身一转，冷光反射过来之前，他的双脚猛然爆发出一股冲力，速度像刀光一样快。

    黎恩熙下意识地封锁他的时间流动，可斩头鬼显然已经熟悉了她的异禀，他的身形立刻像Z字型闪动跳跃的雷光，向着两人冲来。

    黎恩熙抬枪点射，被压缩了射出时间的子弹几乎是穿越了空间的阻隔般出现在斩头鬼身上。

    几点血花爆发在他的大腿和肩部，不过只是稍稍迟滞了他的动作，斩头鬼已经吃定了眼前的两人除了手枪远射没有任何凭仗。只要速度够快，黎恩熙那招无比狠毒的时间剥夺就无法在触及他身体的时候发挥作用。

    他的双刀交叉雷击一般斩下的时候，苏森忽然抬起一根铁棍“叮”的一声生生抗住了。

    那只是从机械傀儡上剥落的一根锈铁棍，也许是用来固定液压活塞或弹簧的普通合金，却在他手里有稳如泰山的爆发力。

    这是他的异禀？不对，怎么看都像是个普通人。斩头鬼念头刚起，就被凭空出现的子弹打断了，那颗子弹来自黎恩熙，在他肩头划出一道血痕。

    “该死！”斩头鬼大骂，扭身闪现到了黎恩熙面前，而“宁谧之墙”立刻把他引以为傲的快刀变得无比迟缓。

    苏森和黎恩熙背靠背，共同应对着不断闪烁着出现的斩头鬼。

    三人正在缠斗，远处的NITA-7已经挣脱了一根合金锁链，它混沌的意识尚不能明辨敌我，只是天生带着毁灭和杀戮的兽性本能。

    “轰……”被安装在口腔上颚的短镗炮朝三人射出一道火光。

    斩头鬼立刻跳出了火光范围，黎恩熙细指轻弹，一面“静谧之墙”凝住了炸开的弹片和火光。

    “这样不行”苏森抬头看着又是一炮熔断两根锁链的NITA-7。他转身在黎恩熙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不行”黎恩熙一口回绝，她低头换弹夹：“你缠不住那家伙。”

    “我不需要缠住他，我要试试……杀了他”

    黎恩熙瞪着杏瞳看着苏森，他语气平静不像是不自量力的大话。

    “开始吧！”苏森握紧了手中的铁棍，眼神瞟向远处地上的游子墨，“你给她下了药，我要送她安全回家。”

    “哎呀！被你发现了”黎恩熙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所以呢？我的小姘头~”她眨着杏瞳，牵过苏森的手掌看着自愈的只剩一道红痕的伤口，“你怎么有把握能把那只小萝莉带回家？”

    “我不知道……就是能感觉，他不是我的对手”

    苏森手指点了点自己胸口。他转身伸手拂散烟尘与火星，“开始吧！”

    “喂……苏森！”黎恩熙回头叫住他，“以后要是姐姐我有难的话，你也会来带我回家吧？”

    苏森回头，面对着这个认识只有一天，却仿佛冥冥命运相连的女人。他低头沉思一会说：“嗯，我答应你。”

    黎恩熙歪着脑袋笑了，双手握在背后踮起脚尖，眼睛弯成一抹弦月，“你是不是对每个女孩子都这样啊，做着要救她的事情，却说着要带她回家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苏森愕然。

    “要永远记得你的承诺喔”

    黎恩熙笑的神秘，说完像只小鹿一样迈着轻灵的步伐转身走开，迎着飘散的火星和寒风，留给苏森一个形销骨立的背影。

    “真是该死”斩头鬼沉声咒骂。

    如果不能快点把“灵魂引擎”拿到手，等到“部门”的那些人过来，自己想再抽手就难了，到时候在这两股人中求生，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很悲惨。

    “如果能借用那家伙的话”斩头鬼看向NITA-7烟雾中巨大的褐色剪影，脑海突然涌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突然，一点寒星穿过时空般突然出现在距离他额头十公分的地方。

    “叮”斩头鬼觉得这可能是自己反应最快的一次，他瞬间抬起刀身抵挡，一颗子弹瞬间被弹开。

    “黎恩熙！”斩头鬼怒吼，作为猎物的她们竟然敢主动出击了？这让他怒不可遏。

    躲在烂泥里流泪、害怕、颤抖……身为猎物就是要有这样的觉悟啊！

    他双眼通红，雷电般朝着烟雾中一抹人形剪影斩去。狂怒瞬间变得冰冷，当刀身割裂白色衬衫的时候，一道破空声紧随着呼啦啦响在自己脑后。

    躲避在惯性下已经来不及了，他翻转刀身堪堪挡在后脑，一声金属交鸣响起让他后怕不已。斩头鬼横刀扭身，武士刀在他手中化作银白之圆将身后的人逼开，却看见了苏森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这是个阴谋！他突然想到，苏森已经挥舞着铁棍冲了上来。

    那只是个……蒙昧者而已，一个观察期患者……

    斩头鬼舞刀和苏森缠斗，心中更是诧异，辗转腾挪之间，防御和进攻都堪称完美，只是身法略带生疏。更诡异的是，这种灵活而诡异的格斗技巧，似曾相识……

    他脑海中突然蹦出那个恐怖的名词——弈荒！

    斩头鬼一瞬间有抽身逃走的冲动，但他很快就想清了原委。如果他真是弈荒的人，“灵魂引擎”也就不会招致自己和偃师接手这次任务了。

    正在出神的当口，苏森已经逼近了照面，他一棍横扫震开刀身，斩头鬼双刀斜切斩断了遍布刀痕的铁棍。但是苏森抽手迎上，左手突然攥住斩头鬼拿刀的手腕。

    刹那间，苏森看见了他眼中的惊诧，因为他的右手已经握着手枪抵住了斩头鬼的心脏。

    “结束了”苏森说，正要扣动扳机，一道银色的冷光一闪而过，胸膛突然绽放出一朵血花。

    “呃呃呃……”斩头鬼反手抓住他，沙哑的笑声中满是病态的疯狂。

    鲜血喷涌而出，顺着贯穿身体的刀锋流泻而下。

    那是从斩头鬼的肋骨上生长出来的刀刃，刺破他自己的血肉作为诡异的武器。

    两根刀锋一根刺进了苏森的心脏，另一根则穿过右肺从后背透出。苏森瞬间像刺猬背后的浆果一样被斩头鬼扎穿了身体。

    “我毁灭过后没见着重生” 斩头鬼凑到苏森耳边，面罩下喷吐的气息带着寒雾。

    “毒疮烂到骨子里了也没有关系，你想知道我面对恐惧的方法吗？我早晚要找到给我疮口的那个人，然后刺穿他放干血，就跟你一样！”

    肺叶中的空气随着伤口流失，苏森立刻呼吸像残破的风箱般沙哑，感受到生机的迅速流失，手枪吧嗒一声掉落在地。

    “你不是弈荒的人，也不属于部门和研究所，你到底是哪个孤魂野鬼？”

    斩头鬼凑到他面前，刺进心室的刀锋立刻贯穿了他的心脏，被泵出的血液如泉涌出。苏森脑袋低垂，只有濒死的沉默。

    “说！说了我就留你和那个女人的全尸！”斩头鬼怒吼，瞬间抬起右手又是一刀刺穿了苏森的左肺。

    不知不觉间，远处NITA-7的吼声已经逐渐减退。

    黎恩熙呢？斩头鬼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陡然间，一只手攥住了那柄染血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