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一切都消失了？

    黑色珠子！？

    我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这颗珠子我太熟悉了，是金俑本身的一只眼睛。不是已经被取走了吗，怎么会回到它身上？

    不对，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之前金俑的头颅是石刻的，现在却是一尊有血有骨的骷髅。难道是，土狼？

    不知道为什么，土狼那凶悍的模样，和此刻金俑的身躯合二为一。尤其是是那只充满了黑血的眼窝，就像他失去眼睛时那样滴血。在某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是土狼披上了这件金甲，走到我们的面前。

    幻觉，或许这都是幻觉吧。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

    然而，那金甲尸却迟迟未动，就这样站在我的身前。

    我茫然重新睁开双眼，发现骷髅的的独眼，正在紧紧的盯着我。

    “来呀，你他妈的来弄死我啊！”我圆睁着眼睛，疯了似的叫嚷起来。

    “咯吱！”

    金俑像是听到了我说话，缓缓的弯腰，伸出一条粗壮的手臂，探向了我的的脸。

    三尺，两尺，一尺……七寸，五寸，三寸！就在即将触碰到我鼻尖的时候，那只手臂，骤然停止了前进。

    那只手，在我面前虚空一抓，竟然开始颤抖起来。

    “咯吱，咯吱！”

    金俑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动，像是使劲了全力想要抓碎我的脑袋。然而，却始终没有靠近我三寸之内。

    最终，金俑骷髅猛然张开嘴巴，发出非人的低鸣之声，随后，缓缓的缩回了手臂。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了那条布满血污的黄金手臂，缓缓的后退。

    随着金俑后退的，还有我们身边血一样浓稠的雾气。

    “雾，散了？”赵平凡也觉得不可思议，望着周围越来越稀薄的红色，瞪大了眼睛。

    “咯吱，咯吱！”

    金甲骷髅那只独目盯着我看了片刻，竟然缓缓转身了。周围那些山鬼也纷纷离去，随着这道金色的影子，紧跟其后。

    面前就好像凭空出现了一道屏障，将惨白的天光和红色的雾气分割开来。这一边，是沐浴在日光下的我们和岩石大地，对面，依然是妖气弥散，鬼怪横行。

    语言难以形容这样的景象。巨大的黑魔和丑陋的山鬼，还有数不清的无头尸体，惨白枯骨，就这样随着那道金色的光影离去。就好像，一个将军带着手下的兵将，缓缓前行。

    一道道的暗影，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向迷雾深处。

    “这些鬼东西要去哪儿？”我不由的问道。

    “鬼才知道，最好下地狱！”老赵心有余悸的说道。

    我靠着一块岩石，不断的喘着粗气。对面的红雾越来越远，退向山谷深处。红雾退去的地方，大地和天空都见到了本来的面目。而那些大大小小的暗影，依旧在朝着更深处。

    最终，那红色的雾气，竟然开始上升，卷向了山谷两侧的峭壁。

    金色的光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踪迹。那些体型巨大的黑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一群黑压压的山鬼，都留在山脚下，咆哮不已。

    而那些无头尸体，却依然隐藏在雾气里面，竟像是在攀爬那些陡峭的山岩。

    峭壁山岩之间，有无数黑色的暗点。红雾散尽了，我发现那些黑点，就是此前见到的一具具黑色悬棺。

    我有种莫名的恐惧，那些无头尸体呢？也凭空消失了么？

    视线聚集在那密密麻麻的悬棺之上，我忽然觉得，那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无头尸体，或许是自己钻进了这些黑色的悬棺。

    这些悬棺我们早就见到过，却从未想过里面会有什么。当然，现在我更不愿多想。

    此刻，老赵早已经爬了起来，就近找到了一些石块，紧紧的攥在手中。警惕的望着那些不住咆哮的山鬼。

    那些山鬼却没有再次袭击我们，在红雾散去之后，沿着山脚下奔跑离去了。

    我和赵平凡不由的相互对望了一样，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红雾里面的黑魔到底是什么？和那些凶猛的山鬼到底有什么关系？悬棺里面会不会都是些无头尸体，如同僵尸一样走动的无头尸体？

    这一切都无从印证，只留下血腥恐怖的印记，残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些情景，如同噩梦一般。我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活下来，但不管怎样，我和老赵死里逃生，如同这场噩梦已经醒来。

    希望，它如果是只是一场噩梦该有多好。

    此刻山谷里面，雾气已消失的干干净净，天空清透如同不存在。空气干冷的让人颤抖。满地的狼藉，却见不到一具完整尸体，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走吧兄弟，别多想了……”老赵去拉我的胳膊。

    我终于明白自己还在张望着什么，在我的意识深处，是在寻找虎妞。我记得真切，当时她为了救我，扑向了金俑，可是现在，我连她的尸骨都找不到。

    抬头望向岩石峭壁，那一具具黑色悬棺，她会在其中一座里面吗？

    我开始有点后悔了，因为我到最后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老赵拉着我仍在的我离开，并很快找到了山谷狭窄的入口。

    钻出山谷，外面的景象，同样让我们觉得意外。地上横七竖八，是几个土匪的尸体，还有几名驻边战士的尸体。

    显然，这里在之前发生了枪战，土匪和战士们激战之下，死伤了不少人。

    “看来，不光是我们逃出来了，活下来的土匪也有一些。”老赵检查了一下这些尸体之后，沉声说道：“所有的枪都被带走了，不知道这场战斗谁赢了，是不是被剿匪了。”

    我和老赵一起，大致的检查了一下这些尸体。有些是熟悉面孔，土狼和巴依手下的人都有一些。但是，我没有看到鱼老七的那颗光头。

    “你说，阿迪力还活着吗？”在检查完所有的尸体之后，老赵问道。

    “我觉得，他命这么大，肯定没死。”虽然我知道他还活着的希望非常渺茫，但就是有这样的预感。

    “或许吧。到了这个份上了，咱们也算是对得起他了。也别白来一趟。带点东西走吧！”

    我点了点头，跟着老赵打扫战场。天气格外的冷，好像在山里，冬天比外面早得多。

    我们拔下了军人尸体上的军服，披在外面，这样才感觉到暖和的多。还找到了一些补给和水，匆忙的吃下肚子果腹。

    在进入山谷之前，阿迪力曾经让我们把一大部分狗头金和宝石都藏起来。这是拿命换来的东西，我们打算带走。

    然而，去找藏匿点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被挖开了。

    “奶奶的，肯定是马竿这个混蛋干的！”老赵怒不可遏，双拳紧握。

    我想起此前逃之夭夭的马竿，这个胆小的混混无疑是明智而幸运的。不光避开了墓室中的杀戮，也避开了驻边部队的围剿，更带走了我们此前寻宝的所得。

    “老赵，你干什么？”我看到赵平凡气冲冲的拿出了工兵铲，往回折返。

    “那边还有些土堆没有挖开，里面有狗头金！”他头也不回的说道。

    确实，山谷外围有不少这样的土堆，里面都埋着宝贝。

    之前刚刚死里逃生的时候，我什么想法都没有。现在确定捡回一条命，我的想法就多了起来，绝不会放弃发财的机会。只要把黄金带出去，就发达了，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我们找到一些没有被破坏的土堆，甩开膀子挖掘起来。这一次，我们毫不客气，外地三尺。很快就挖出了狗头金，埋得更深的的尸骨也被挖出来了。

    “见鬼，马竿这混蛋说的没错，这些土堆果真的是山鬼的墓！”老赵嘴里这样嘀咕，膀子却丝毫，没有松懈。

    接连挖了几座土堆，挖出的金矿石足够装满我们的背包。

    “差不多了吧？”我有些疲惫了。

    “那边还有一座，挖完咱们就撤！”老赵气喘吁吁的走了过去，开动起来。

    我稍作休息，也跟了过去，发现在这座十分偏僻的土堆边上，有一片污浊的水坑。

    在水坑的一角，趴着一具几近赤裸的尸体。

    这具尸体的上半身沉在水中，脸孔朝下，陷进了淤泥里面。在外面的双腿上，爬满了黑色和白色虫子，情景十分可怖。

    看了看旁边的土堆，我忽然觉得这个人很惨。连山鬼这样的畜生都有个坟包，这个人就这样死在水坑里面了，估计没过多久就会被虫子啃食干净，变成枯骨了吧。

    出于同情，我费了不少力气把尸体从水坑里面拉出来。此人上半身和脸上全是淤泥，看不清相貌，只是觉得他很精瘦的样子。

    我想顺手弄点土把他盖上，挖了几铲子之后，却发现，尸体手上戴着一枚戒指。

    “这是，阿迪力的戒指！”我认出来之后，大惊失色，喊出声来。

    “我瞧瞧！”老赵停止了挖掘，大步走了过来。和我一起端详这枚戒指。

    因为和阿迪力相处的时间不算短，这枚戒指我们非常确定。

    “不对劲儿啊，我怎么觉得这个人就是阿迪力……”

    老赵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伸手把尸体脸上的淤泥用水清理了一下。

    出本来面目的时候，我和老赵都惊呆了，竟然真是的他！

    可是，我明明清楚的记得，他的手臂被砍断了，我还摸到过他的袖子，那里是空的！

    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和老赵面面相觑。

    山谷里的风很冷，吹在脸上，好像刀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