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的痛延续了自己对生命的渴望。母亲已经不要我了，自己就更不能放弃自己，我要让所有的人知道，没有母亲我可以过的更好。因为母亲一定在远方某个角落看着我。

    自从上次来到爱玲家，我就隐隐约约的感受的一种压抑。但是还以为是他们之间的爱太过了，所以会让我嫉妒。没想到这里真的有说不出的痛苦。

    “孩子，你要答应我们照顾好爱玲。因为……。”

    “好的，伯父伯母，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永远爱着爱玲的，请你们放心。”

    “好孩子，我们相信你。二十年前为爱玲看病的那个医生对我说……。”

    “爱玲她最多能活到二十一。”

    空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空，呼吸变的越来越困难。伯父伯母的哭声围绕在我耳边，像天使的抽噎。

    眼前昏黑黑的，如果不是靠着沙发，恐怕我已经倒在地上了。

    “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至少我还有一年的时间去爱她，去改变她的一切。”

    “孩子，不是一年，而是一个月，还有一个月就是爱玲二十一岁的生日了。其实我们不想告诉你，可是觉得你和爱玲一样可怜，因该让你们好好的珍惜这段时间。”

    “我知道了，知道了爱玲为什么这段时间那么苍白，为什么她的会越来越虚弱。有的时候甚至还不如小孩子，被风轻轻的吹着都能倒下。”

    电话的铃声打破了空气里的宁静，也隔离了伯父伯母的哭声。

    “伯父，爱玲病了请快到医院来。”爱玲同学的急促声音，几乎让我的心跳停止。

    话筒掉到了地上，发出很凄惨的声音。绝望再一次被惊醒。

    “孩子，怎么了？”

    “爱玲病了，现在在医院。”

    计程车的速度划破了空气弧线，一百二十迈，在这样的公路上已经达到了。

    “司机你能不能快点，我的女儿现在在医院，她的病情很严重的。”

    “对不起师傅，这已经是最快了，如果在快很可能会出事的。”

    “我不管，你给我开到最快就可以了，快点你听到了没有。”

    伯父的情绪明显有了波动，而伯母像失去了灵魂一样，静静的躺在后椅上，眼神空洞飘渺，甚至是绝望。

    “好了伯父你不要激动，爱玲会没事，相信我。”

    伯父冰凉惨白的双手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胳膊，头死死的埋在我的肩膀上，不停的哭泣，浑浊温暖的眼泪透过洁白的衬衫流淌在我的皮肤上，慢慢的流向伤口，刺痛的连呼吸都困难。

    爱玲静静的躺在病上，惨白的，苍白的面容，看了之后不免让人泛起怜悯之心。她的手指绕上了透明的痛苦，白的无法想象。重力配合着药夜一滴一滴的爱玲的，在她的里挣扎，挣扎着让心脏重新跳动。

    医生说爱玲已经度过了危险期，现在需要休息，不要有任何人打扰。

    伯父和伯母瘫的坐在走廊的长凳，像两个失去依靠的孩子，不停的哭泣，不停的呼喊爱玲的名字。

    在走廊的拐角处眼泪无声的掉在地面上，摔的支离破碎。

    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捉弄我，妈妈离开我了，为什么还要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享受这段爱情。干脆你把我拥有的所有都拿走吧！反正我已经什么都不需要了，什么都不……

    你把我也带走吧！没有了爱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还有什么值得我奋斗的，你还是快点让我绝望吧！让我到另一个世界去吧！

    也许十五年前我就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不属于这个充满爱的国度了，其实我早已经死了，只是你还一直保存着我的，是不是？你回答我，你快回答……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谁——能——给——我——一——个——答——案。

    世界是虚幻的，所有的故事都是虚幻的，所有的感情都是凋零的。

    妈妈，为什么？

    病边，我紧紧的握着爱玲冰凉的手，希望我手心的温暖可以赶走她里的寒冷，可我的心却冷了，冷的无法泵出血液，冷的无法完成必要的循环。

    “你……。”

    “爱玲你醒了，不要说话，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爱玲依然固执的用最虚弱的声音说。断断续续的，像坍塌的桥。

    “你——应——该——去——看看——我知道她就是你的母亲，你——就是王——长——平。听我的去看看好吗？”

    “不，我要在这里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好了为止。”

    “听话，我——没事会好的，如果你今天在不去见她的话，以后——恐怕就见不到了。她——今天下午的飞机，你——快去看看。就算——不认她，你也——要见她最后一面。你——去啊！去啊！”

    “孩子，你去吧！去见你母亲最后一面，去看看她，以后你们母子可能在没有机会见面了。爱玲这里有我们，你就放心的去吧！”

    慢慢的松开了爱玲的手，她的手指还是那样的纤细，甚至柔弱。她看了我一眼之后，静静的两行泪流了下来，流过了他苍白的脸颊，也流过了她惨白的颈。

    爱玲我爱你，我一定会很快回来的。妈妈我也爱你，让我相隔了十五年后见你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以后你不要来了，不要在打乱我宁静的生活了。

    国脉酒店门前集满了人，可没有一个人是来探亲的，全都是同情这位母亲来助场的。

    他们只看到了这位母亲的辛酸，却没有看到被她抛弃的儿子的痛苦。你们不知道他是怎么走过来的，甚至每年都会在死亡线上徘徊几次，生命对他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

    如果你们现在帮她，却为何不在十五年前帮她，那样的话我们母子就不会分离了，我也不会变成孤儿到处被人欺负。

    妈妈你的心太狠了，却为何在这个时候了下来，既然已经抛弃了就永远都不要在回来找我，这样的话只能增加我心里对你的恨。你是下午的飞机吧！你快点走吧！虽然我还爱你，可我却不想见到你，永远都不想见到你。

    不是下午的飞机吗？为什么都已经一点多了都不见你出来，你是来找儿子的吗？一点诚心都没有还能感动这么多的人，看来生活的另一种奢侈就是对别人的怜悯。

    妈妈你还是走吧！不要出来了，免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落泪。我并不恨你，而是爱你。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爱玲她还在等我，她的很虚弱我需要回去陪她。妈妈你快点出现好吗？

    她出现了，她真的出现了。和十五年前一样，她的面容一点都没有变，只是在眼角上增加了一些鱼尾文，头发还是那样的乌黑，甚至比十五年前还要乌黑。

    妈妈我看到你了，不管你有没有注意到我，总之我要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因为从开始到现在你没有一滴泪落下，是流干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你在我看到你的时候没有流泪，没有流泪，没有……

    我把十五年前给你买的口红放到了你对面的垃圾箱上面，如果你有心就一定会发现。

    再见了妈妈，永远的再见了。

    我爱你，永远的爱你。

    妈妈……

    我的背影在你眼前消失你却没有感觉到，可能是相隔了十五年的使我们变的陌生，也可能是你曾经夜夜流泪的眼睛在梦里变的模糊了，所以看不到我伤心的背影。

    不管怎样，我已经做到答应爱玲的事了，我来看你最后一面，最后……

    妈妈，你走吧！不要因为我的出现毁坏你幸福的家庭，我爱你。

    “爱玲我回来了，我看到妈妈了，你好好休息吧！”隔着透明的窗户，她的眼睛紧紧的闭着似乎很痛苦，可我不能进去，就像离开妈妈时的无奈。

    “伯父，爱玲怎么了。”

    “医生说她受到了刺激，心脏无法提供足够的血液给大脑，所以又昏过去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走以后。”

    我跪在地上，眼泪不停的掉下来，掉下来，掉下来。

    头部拼命的撞击墙面，眩晕，一股腥腥的味道涌到了喉咙，强着又吞到了肚子里。

    头部有红的液体流出，溅到了衣服上，从胳膊流下。

    “孩子，你在干什么。不要这样做。”

    “我的血本应该在十五年前就流完，现在我就让它偿还十五年的痛苦。”

    伯母哭泣的对我说：“孩子，不要这样，我也是做母亲的，你这样做我会心疼的。快停下来，虽然你的亲生母亲不要你了，可我们要你，不要这样，快停下来。”

    时间流离了琥珀的颜，昏昏迷迷的倒在窗台的，像死去的人，像爱玲的。

    “爱玲什么时候才能过醒来，我很担心她。”

    “孩子，放心吧！爱玲一定会醒来的，她等的一直都是你。”

    “我也会等的，我一定让她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我。”

    伯父把他的手放在我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慢慢的垂了下来。

    “伯父你怎么了。”

    “我没有事，你伯母恐怕要坚持不住了，我把她送回去，一会我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