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煞有介事的问:“年轻时就没遇上什么波折?”
刘叔着意看了我一眼,立马明白了我话里所指。他很淡然的说:“其实两个人在一起,最主要的是互相包容。大家这一辈的人跟你们不同,肚子都不能饱,哪还有心思想其它事情。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一个人真还有这样的热情,至少可以证明他对生活还没有完全死心。大家年轻时有这样一个成了家的人,他喜欢上了一名上海女知青,事情败后他遭到大队干部的驱逐,后来老婆也带着儿子跟着别人跑了。他一人在外荡了近二十年,后来包田到户,他居然开着小轿车回来了,车里坐着的,正是那个女知青和他们的儿子。听人说他在外面发了一比横财,现在是大家那一带很著名的成人士,村里的小学就是他捐钱修的,你去长河家应该看到过。”
听了刘叔的话,刹那之间,我的脑海里似乎有某种大胆的念头闪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常常让我蒙生一股世事无常之感,周围人对我态度的改变,几尽的将我推到了悬崖之边,我也迫切的想要寻求一种能真正扳回我生命尊严的东西。
正当这时候,小娥却突然打电话来了,她十分平静的告诉我她已经跟慧慧回家了,问我在哪吃饭。我心里刚刚才窜起来的激越之火就这样生生的熄灭了,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老婆孩子,我不能不顾及到他们,这是我永远都没办法忽视的一种责任。
刘叔吃了一大口刘嫂搵的酱萝卜,津津有味的咋舌道:“有件事我倒真要好好问问你,长河跟曼玉那丫头究竟怎么回事,不是说亲事都定下来了吗?他爸妈想这年里就跟他俩把婚事,长河却支支吾吾的,看上去挺失落的样子。”
我一下子沉下脸来,有点愧疚的说:“何曼玉说要是跟长河结婚了,那她就得一辈子都留在新明中学,她没办法面对我,说这学期过了可能就要调走了,他们结婚的打算也因此而被耽搁下来,为着这事,长河好像挺怨我。”
刘叔摆了摆手:“这事哪能怪你呢。”
我看着刘叔那双喜笑怡然的双目,突然很受感触,想不到学校里最为体谅我的倒是这个目不识丁的老头。知识并不一定能衍生出宽人度己的智慧,像刘叔的这种境界,我又什么时候才能顿悟呢?
我到家时小娥已经睡下了,等我躺下之后,她转过身来,用几近绝望的语气对我说道:“咋们多久没有那个了?”
到这个月月底时,学校里的人已经都走的差不多了。学校外面的商店也全部关门,大家都回老家过年去了,整个街道空荡荡的,风卷的枯叶灰尘漫天飞舞,一片衰败萧条的残年景象。
小娥一向和家里大嫂不和,她说什么也要挨到最后才走。
小年的那天早上,大家全家一起去集市打年货。一过了新明小学,街上就开始热闹起来,浩浩荡荡的年货大军将道路挤的水不通,每个人脸上似乎都带着节庆的喜悦微笑。大家夫妻貌合神离,显然并不十分开心。
平时忙着工作,我和小娥是很少一起上街的。逛街是每个女人与生俱来的一种天赋,而且近乎每个女人往往都会希望身边的男人能与自己同乐,小娥也一样。谈恋爱的时候,大家觉得和对方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快乐的,所以大家陪女人逛街,给她们买各种东西,哄她们开心,这样女人无形之中就会形成一种错觉,认为男人也是喜欢逛街的。
我被小娥带的到处跑,先是服装商城,后来是百货商店,再后来还去了菜市场。我总是像一跟班样的跟在她的身后,欣赏着她高超的还价技巧。很多人应该都有这样的感觉,男人和女人一起上街,假使女人还价还的过了头,老板往往不会直说女人怎么样,而是会以轻视来去回应对方的男伴。这段时间,我在工作上受的轻视就够多了,没想还要花钱来受那些市井之人的轻视,心情自然不会好。
慧慧嚷着要去吃汉堡,大家便拐到菜场尽头的汉堡店去。大家进门时正好碰见顾建安出去,顾建安和小娥似乎很熟,小娥还特地和他在外面说了好一会儿话。
小娥告诉我,慧慧住院那段时间,顾建安正好就在隔壁照顾他阑尾炎的儿子,顾建安还帮了她不少的忙。我便跟小娥讲了顾建安老婆的事,告诉小娥顾建安容易走极端,叫她小心一点。小娥一听,十分反感的说道:“人家那叫夫妻情深,就凭这点,就比你好上不知多少倍。”
下午时候,大家已经在开始整理生活用品了。慧慧在一旁乐着:“呕,回家过年了!”我和小娥却并不像慧慧这般高兴。大哥结婚两年后,就把爸房子拆了自己做了新房,那时我还在上大学,根本就没有为做房子出过一丁点的力,那个房子自然也就该归属于大哥。每次回家,小娥都说有一种借住在别人家的感觉。我嘴上说她多想,其实心里也有这么一层疙瘩。
到了晚上七点钟时,校长打来电话,问过新年好后就直截了当的问了我和何曼玉以及杜鹃的事情。我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完完全全的给校长讲了一遍,并表示对杜鹃绝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大家间有的只是地地道道的师生情谊。校长十分欣慰的说:“这我倒信你,所以今天我当着李启航和张鸿兵的面给你做了个保人,录音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事你不用担心,那录音现在在我手上,不过你要向我保证,在今后的日子里一定要好好约束自己。”我坚定的说:“我是有家庭的人,我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就大包小包的搭上了开往老家的大巴。这时候也是亲戚间走动最为活跃的时候,大巴车上挤满了人,大家带的东西全被压扁了,慧慧被挤的直哭,没有办法,我只好将她抱在身上。她笑着说自己好像在空中游泳,而我则累的动也不敢大动一下。
到卧龙车站的时候,我的脚已经全麻的不能动了。小娥等的不耐烦,在一边一个劲的催。我立马无名火起:“你来抱着试试!”本来这段时间大家就闹的很不愉快,一听这话,她拎了年货就开始猛走,给岳母买的一盒补品吃不住重,从包装盒里溜了下来,在水泥台阶上磕的变了形。小娥闹着要去重买,我说送给自己家人的东西不用这么讲究,包装没多大关系,东西好就成。她立马就斥我小气,还说这都要怪我。我赌气跑到边上的礼品店买了店里最贵的一盒补品,然后把发票猛拍到她手上:“这下可以走了吧?”小娥一看发票,立马大叫道:“你疯了,就这么两个小瓶瓶八百块!”我没有理她,心里想着,还说我小气,自己这会一定心疼死了,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就不住开始得意。
大家提着大包小包挤到面馆去吃早餐,我要的汤面老板给端上来一碗生冷的热干面。我问老板能不能给换一下,老板推生意忙,是不给换。小娥幸灾乐祸的笑道:“你不是有钱吗?有钱还挤到这小店来。”
第二十一章 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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