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喝醉了

    原本压抑的心情突然间就消散了，我朝他笑笑，谢过他的好意。想不到，甜酒也甜心。

    “怎么不去唱歌？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他问我。

    我也有了说话的兴致：“初春的季节，蛮适合感伤的。”我半开玩笑的答他。

    他微微一怔，也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眉目轻扬，容颜舒展，那股老成沉稳悠然不见，俨然一个帅气洒的男生。

    “你怎么也不去？”

    “我看到有个漂亮的女生独自坐着这里，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就趁机过来搭讪了。”他幽默的回答我，我咯咯直笑。

    “要是女生有主了呢？”我问。

    “那，咱们私奔？学学‘垆边人似月’，我写《凤求凰》追求你？”

    “哎，你当是司马相如跟卓文君呢？”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啊，那司马相如可不是好男人，娶了大才女了还想着做小老婆的美梦！我小时候还以为《凤求凰》是爱情神话呢，后来才知道明明就是欺骗世人两千多年的一篇堆砌华丽的辞藻……喂，你不会跟司马相如那种人一样吧？”

    他惊吓的了口：“冤枉啊冤枉……唉，求爱不成，竟然被戴了这么一大帽子！”

    我似好哥们似的拍拍他的肩膀：“知足吧，还好不是绿帽子！”

    他彻底被我噎住了，我乐了。

    他居然是这样一个风趣的人，果然，第一印象害死人，我要是没跟他交谈过，铁定以为他是个老成得装逼的男生，借成熟的魅惑吸引女孩子注意。不过，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沉稳也好，风趣也罢，总是让人见的时候也如故人般的亲切自然。

    借着红酒带来的好心情，我跟他聊得畅快。我这才知道，他居然是隔壁M大的学生，是今天过生日的那位哥们儿的高中同学，没想到“胖胖”同学那一帮人的交际圈子这么广。不过，省里有名的大学几乎都聚集在省会的这座大学城里，外校学生也挺常见的。

    “你也是学物理的？”“胖胖”同学就是修的物理，我高中时候最讨厌的课。

    “不是，我学的是法律，兼修工商管理。”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你这么厉害！听说你们学校课业安排得紧，学生都有意见，你们校长信箱里就经常收一些的匿名信。你竟然还修了两个专业！”我佩服死这样的能人了。

    他呵呵的笑：“没想到我们学校名声这么大了，”毫不客气的接受我的夸奖，“能者多劳哈哈，能者多修！”

    耐耐跟“胖胖”同学被那群人围着，一首歌接一首歌的唱。

    有人在叫：“点那首《明天你要嫁给我》！”众人又笑又闹，所有的生都将这首歌唱了一遍，不成对的也被临时凑对，赶鸭子上架的深情了一把。

    耐耐跑过来拉我：“江漓，江漓！”

    我想我的名声大约在学校里已经无人不知了，毕竟大学时候就订婚的生确实不多见，再加上黎江本就不小的知名度。

    一群人呼啦啦的围过来，本来以为我只是耐耐拉过来的普通朋友，如今听说了我的名字又惊又叫，直呼荣幸，又重新认识一番。虽然这种场面经常遇见，我几乎已经淡定了，不过今天这一帮人的热情劲儿着实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有个女生还问我，黎大少被我藏到哪去了，我们Z大不见了黎大少，可是少了一道活的风景线啊。

    我笑笑，笑得有点苦。

    我不知道黎江在哪里。

    自从我们订婚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更何谓“藏”？老天如此的捉弄我，从来吝惜于我的幸福，我们甚至就连擦肩而过都没有过一次。我找不到他，在我生命里最痛楚的时候，我却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

    他离开了学校，除非有事，很少回来。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黎氏集团――他们黎家的家族企业。据说，他在给他的父亲打下手。据说，他再有个一两年，就能接替他的父亲独当大任了。

    这个据说，还是从一群女生那里无意间听来的。而我，他的正牌女友，他的未婚妻，还在学校里。因为我没有一出生就铺就好的康庄大道，即使沾了他的光芒，着他未婚妻的头衔，我依旧还是在学校里学着我的专业，并不完全是因为我年龄小，还有我不愿意放弃的大学，以及，我认为并没有必要的早日结业。或者，我只是为自己找个借口，名正言顺的躲避着他，可我又是多么期盼着他能来找我。

    有男生嚷着唱歌，大屏幕上还停留在那首《明天你要嫁给我》。我赶紧将那些情绪一一收起。

    现场只有我跟刚刚的男生一直躲在角落里，没有沾过话筒。众人又是拍手又是起哄围着我们，叫喊着所有人都必须唱，今天的必唱曲目，过不了这关不许走。我有些尴尬，耐耐也说：“人家的黎江又不在这里。”

    “我来行不行？”是刚刚那个男生，第一印象能骗死人的男生。

    “好啊，就温梓涵吧，你们几个有家室的都老实着点啊。”众人起哄，笑骂几个趁机作乱玩笑的男生。

    “春暖的花开带走冬天的伤感?M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M每一首情歌忽然充满意义?M我就在此刻突然遇见你?M春暖的花香带走冬天的饥寒?M微风吹来意外的爱情?M鸟儿的高歌拉近我们距离?M我就在此刻突然爱上你……”

    一首很清新温暖的情歌在一群人的又笑又叫里，完全走了样，我一点儿也唱不出感觉来，完全跟着他们玩闹起来。温梓涵唱的倒是很认真，也许他本身就是个认真的男生吧。

    耐耐又为我点了几首歌，剩下的时间几乎成了我俩的专场，我跟耐耐唱了一首又一首，仿佛找回了以前跟耐耐一起麦霸的感觉，一群人直呼深藏不。

    散场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

    耐耐拖着我往回走，兴奋的问：“怎么样？怎么样？”耐耐也喝了很多红酒，可却是神清气爽。我就不行了，这酒虽不醉人，可是我一再贪恋那股香甜，不知不觉间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我又是个沾不得酒的人，被柔柔的小风一吹，就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耐耐扶着我，恨铁不成钢得道：“你真出息，就这点酒量？小风一吹你就倒？刚刚不是唱的挺high嘛，感情你是喝高了。”

    刚刚确实是心情好，玩得畅快，这会儿不过是风吹得酒意上涌了。耐耐拉着我，问我到底算不算清醒着，好歹给点意见啊。我知道她说的是谁，我思索了一会。

    我开始做总结陈词：“总体来说，‘胖胖’同学是一个很诚恳的男生，看着敦实可靠，可以考虑。”

    耐耐敲我脑袋：“什么‘胖胖’同学，他叫郑萧。他爸爸姓郑，他妈妈姓萧。”

    原来如此，挺有深意的嘛，我大赞是个好名字。

    耐耐没好气的又戳我脑袋：“你原形毕啊你，你还真喝醉了？！”

    我辩解：“我没醉，就是有点晕，再吹一会儿风就好了。”

    耐耐大叫：“还敢吹风？小心吹得头疼，越吹越醉。走吧，回寝室去。我扶着你。”

    我忙挣扎，我还没忘记廖尚恺，我晚上要回别墅的。要回寝室住我得跟他请假，就冲着他昨晚的臭脾气，我就得回去，哪怕我等上他也不归，我也必须回去。现在想起他昨夜那么疯狂，我依然胆战心惊。

    “我今天不住寝室。”

    “黎江又要你过去？好不容易让你在寝室里住个三五天，他又要你天天去陪他？他还真是个大少爷！那我的郑萧怎么办？难道我要一个人去跟他约会？”耐耐怒了，火冒三丈。

    “姑，”我叹口气，“你去百度下什么叫‘约会’吧。第一关，经我鉴定，算他通过。你先跟他熟悉熟悉，再有需要把关的时候再来叫我。”

    耐耐掐我，我叫着躲开。

    耐耐最讨厌别人叫她姑，她本来就不喜欢她的名字，念起来像是喊长辈，沈，沈。一提她的名字她就抓狂，说她老子没文化，起了个什么破名字。不巧，耐耐在家辈分又高，还真有几个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小辈叫她姑。于是，此事成了耐耐毕生之憾事，谁提跟谁急。

    耐耐把我送过街口，我说我要打车过去。耐耐直接抽出我的手机：“你都舍命陪君子了，他来接你还亏了他不成？还真当你就是他媳妇儿了，拿你不当人使唤，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耐耐不由分说已经按下了“黎江2”――在他们看来，黎江专门为我设的私人号码。

    我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接通，耐耐冲着那边就嚷，声疾厉：“江漓喝醉了，你过来接她！还真当是你们家的人了，叫一声就得老老实实的过去，你当是伺候祖宗呢！……”

    我一惊，我是彻底酒醒了，风吹得头有点疼，可我却是彻底清醒了，我忙抢过手机叫道：“我没事。”

    是的，我真的没事，我口齿清晰，思维也算清醒，除了刚刚短暂的晕眩。

    那边久久没有回答，静寂得仿佛窒息了的背景里，连他的呼吸声我都听不到，可是我知道，他就在那边。

    耐耐已经围着不远处的法国梧桐饶了好几圈了，我还紧紧的握着手机，手心里渗出了黏腻腻的冷汗，才终于听到他的声音，恍然得像是从遥远的大洋彼岸传过来：“要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我忙否决，然后斟酌了一下当前的情况，快速的思索了有一秒钟，我还是妥协了一步：“叫司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