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谜一样的男人

    因为很快面临着毕业，所以，短暂的休息之后，秦楼月也加入了求职的大军，每日里，奔走于形形色色的人才市场之中，被挤得头晕眼花，苦不堪言，现今的就业形势是一天比一天严峻了，秦楼月学的是服装设计专业，各种大型的服装公司倒是不少，只是，招工的一看到她那普通平常的一身，就把目光移了去，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她没有工作经验。

    工作经验，唉，你不让我参加工作，我哪里来的经验？

    “诸葛亮出山时，刘备怎么就没要求他有工作经验？”她对着欧阳秋哀叹。

    欧阳秋大笑，“我刚发现，月月其实你也蛮有幽默细胞的嘛！”

    “还幽默什么呀，我都烦死了，唉！”秦楼月托着腮坐在人才市场旁边的广场上发呆。

    欧阳秋捣了捣她，“哎，楼月你快看！”

    “什么？”她顺着欧阳秋手指的方向看去，见那个关姓男人正从一辆小车里出来，身边众星捧月般围了很多人，向广场旁边的富丽大酒店走去。

    “唉，有钱人呀，真是好，也不知道他年轻时，要不要找工作？”秦楼月说。

    欧阳秋白她一眼，“你找工作找成疯子了？我是让你看他身边的女人！”

    “什么女人？没注意。”秦楼月摇头。

    “汗，楼月，我都怀疑你那双大眼到底是用来作什么的，那么大明星你居然看不到？”

    “我又不追星，也没什么偶像的。”

    “那前阵子的超级达人秀你总看了吧，那个关总身边的，不就是达人秀第一名的碧落吗？”

    “啊，那个超性感的女大学生？原来他也好这口。”秦楼月听到欧阳秋这么说，又站起来，伸长脖子向酒店的方向瞅了瞅，除了一排溜的的豪车和酒店门口亭亭玉立的迎宾小姐，其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秦楼月坐下来，重新又研究起手里的招聘信息。

    欧阳秋在她的身边无聊的坐着。

    秦楼月突然说：“奇怪，欧阳，你为什么不着急呀，你不想找工作吗？”

    欧阳秋脸一怔，“好好的，怎么注意起我来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找工作，漫不经心的，你好象一点都不着急哎。”

    欧阳秋低下头，“无论工作还是不工作，生活都只是一个样子。”

    “怎么能这样说呢，工作了，就可以有钱了，有钱了，便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唉，我要是稳定下来，存一点钱，想开一家淘宝小店，每天在家里安安静静的赚钱，多好！”

    欧阳秋苦涩的笑了笑，“有时，我也很羡慕你，真的。”

    “羡慕我？”秦楼月自嘲的笑，“我有什么可羡慕的，虽然还有个爸爸，可是，有时候，跟没有一样，你有爸妈疼爱，体会不到我的辛酸。”

    “我能体会的到。”欧阳秋缓缓的说：“楼月，其实，从我第一天见到你，我就知道，我们，一样的孤寂，一样的无人可依。”

    秦楼月愕然，“欧阳，你有父母的，不是吗？”

    “是，可是。。。。。。算了，我不想说，楼月，等陪你找到工作，我就要回到我自己的家乡了。”

    欧阳秋第一次那么沉静，她握着秦楼月的手，说：“你要好好的，楼月，如果，我还能回来的话，一定，会再来找你的。”

    “什么叫，你还能回来，你就算回了老家，你的老家安徽，离浙江也不会太远呀！”秦楼月隐约觉得欧阳秋有些古怪。

    “是，你说得对，也许，我只要一个月，便可以回来了。”欧阳秋抬起头，看着广场上飞过的白鸽，说：“有时觉得，做人还不如做只鸟儿，想飞到哪里，便飞到哪里，自由自在。”

    “可是，像我这么自由，没人管没人问的，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反而常常会觉得凄凉。”

    秦楼月仰起头，曾经，成意是她生活中的依靠，现在想起来，虽然他并没有为她做过什么实质性的，能让她感动的事，可是，他惯常的陪伴，让她在无意识中，已把他当成她的一个必不可少的亲人，自从他离开她，她觉得自己的生活突然变得凄凉无比。

    欧阳秋说“楼月，你以后，不要再想成意了，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秦楼月讶然，“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他？”

    “我们住在一起，有四年了吧，四年来，你除了在他身边，剩下的时间，便在我身边，我怎么能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秦楼月低下头，“要忘记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改变依赖一个人的习惯，更是难上加难。”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自那天以后，你夜里经常会不自觉的哭。”

    “我半夜里会哭？”秦楼月有些不敢置信，“我有哭吗？我好像只是在梦里哭吧？”

    欧阳秋叹口气，“我也不知你是梦里还是梦外，反正，看到你掉眼泪就对了，说实话，自打认识你，还几乎没见到你掉眼泪，好象，只有成意离开之后，你才哭过。”

    秦楼月勉强笑笑，“一切都会过去的，不是吗？”她站起来，抬头看看明净的天空，把眼中的眼泪逼回去，每次想哭的时候，她都会这样做，这一次，她仰了很久，终于平静下来。

    接下来还是没完没了的找工作，找到第二个月时，终于有家公司通知秦楼月去上班，虽然只是一个打杂的小文员，工资也只有一千多块，秦楼月还是觉得欣喜万分。

    欧阳秋叹息着，“天哪，一千多块，也不过就是有钱人的一顿饭钱。”

    “一切都是刚刚开始，能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我已经很知足了，再说了，我本来也很少花钱的。”秦楼月自我安慰着。

    “可是，上了班，你就不能再那么寒酸了，该穿的衣服要穿，不然，人家会瞧不起你的。”欧阳秋有些忧心忡忡。

    “只要我瞧得起自己，我想，不会有人瞧不起我的。”秦楼月倒是自信满满。

    欧阳秋看看她，说：“楼月，其实李如海是个蛮好的男孩子，家庭条件又好，人长得也还行，关键是，待你好，他真的是个很善良的男孩子，你无依无靠的，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他呢？”

    “就因为他善良，所以，我才不能欺骗他，我对他，没有那种感觉，便不能给他幻想，我是被人伤过的，知道受伤的滋味，所以，我绝不会去伤害他人。”

    欧阳秋微微叹息。

    这一段时间，欧阳秋常常无意识的叹息，一改之前那种没心没肺咋咋乎乎的个性，秦楼月有些好奇，一再问她，她却拒不肯说，等秦楼月把行李提去了那家公司的宿舍，一切安顿下来，她向秦楼月告别。

    “为什么要那么急？再多陪我几天嘛！”秦楼月很舍不得她。

    “家里催得急，我也没办法，机票我已经买好了，楼月，这张卡给你。”欧阳秋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里面有一万块钱，你找工作找了这么久，钱该花光了。”

    秦楼月连忙推辞，“我已经上班了，很快就有钱了，我们关系再好，我也不能拿你的钱呀。”

    “你要拿，这些日子，我不是一直都吃你的？你自己都那么穷了，却还一直照顾着我，这钱，也是我对你的心意，而且，一万块钱，对于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真的，以前，我一直装穷，喊穷，其实，只要我想要，家里什么都肯给我。”

    说到这里，欧阳秋的眼里浮现出无限的茫然，秦楼月再次推辞，见她一脸要发火的架势，忙把那卡收下了，打车送欧阳秋去机场。

    这一别，让秦楼月有种今生难再见的宿命感，临登机前，欧阳秋狠狠的抱住她，“月月，你要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她落下泪来。

    秦楼月也抱紧她，眼前一片模糊，她偷偷的把那张卡塞进她的口袋里，哽咽着说：“欧阳，会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飞机轰隆隆的起飞了，转眼之间，便变成一个模糊的影子，只余下淡淡的烟雾在空中慢慢飘散，秦楼月悲伤的转回去，知道从今以后，她的生命中，又少了一个相互依靠的朋友。

    走出候机大厅，她本想打车回去，想到钱包里已经没有几文钱了，飞机场离那家公司差不多有七八里路吧，也不是很远，她便决定徒步走回去。

    在烈日下走路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不一会儿，秦楼月就汗流浃背，她坚持着，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穿高跟鞋的习惯，不然，可有得受了。

    走到一片绿化带时，一辆车在她身边缓缓的停下了。

    秦楼月转头看了一眼，仍是急急的往前走，这时，就听车里有人叫，“秦楼月。”

    她愕然，又往车里瞧了瞧，看见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花白的发，居然是那个关总。

    “秦楼月，你这是去哪儿呢？怎么，一个人在路上走？”他问她。

    “哦，我回公司。”她简单的说，“关总，你怎么知道我叫秦楼月？”

    “从你男友那里知道的。”

    “他已经不是我男友了。”秦楼月低下头。

    “上来吧，我捎你一段。”他淡淡的说。

    “不用了，多谢你，很快就到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秦楼月看到他，总是有些局促，他的眼光太锐利，好像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底。

    “上来吧！”他再次说，脸上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只是语音里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固执。

    秦楼月略略犹豫了一下，上了车，一进去，便觉清凉一片，再不似外面那样热浪袭人。

    他发动了车，看了她一眼，说：“刚才你说什么，回公司？”

    秦楼月嗯了一声。

    “你，上班了？”

    “嗯，刚找的一份工作。”

    “做什么？”

    “一个小文员。”

    “你挺能喝酒的，应该到酒吧去工作。”

    “可是，我并不喜欢喝酒。”

    “不喜欢，还那么能喝？”他眉毛微挑，略带些惊讶看着她。

    秦楼月苦涩的笑了笑，“我爸很能喝酒，从我七八岁起，他便要我陪他一起喝，一直喝到我到这里读大学，喝了十多年，酒量怎么可能不好。”

    想到自妈妈离开，她和酒鬼爸爸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秦楼月心中一阵疼痛，她总是想不明白，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颓废成那个样子，每日里没完没了的喝，喝多了就胡乱骂人，打人，这也是她一直不想回家的原因，说到底，她秦楼月什么时候有过家呢？自记事起，便要自己去凑学费，偶尔姑姑会赞助些，读大学时就更不用说了，不光要想法赚自己的学费，有时居然还要去凑父亲的酒钱，想来真是让人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