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代理人

    仔细想想颇觉得奇怪：这九成九就是易玲珑的手笔了，可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可是那时候已经属于下班时间，易玲珑早已回家写书去了，第二天见他上班时才问起了这桩事情，把易玲珑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冬慧姐姐呀，你好奇心太重了，如果我不如实相告，恐怕你掐死我的心都有了！好吧，那我就把自己做的这点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原来易玲珑当天买下的是小店里一副玉石手镯，开了发票作为证据。到了H大学的宝石鉴定组鉴定结果为假造的，于是就揣了这份鉴定报告以及样本、证据找了做工商管理部门小头目的舅舅，参了这家小店一本。原本出售假冒玉石饰品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无非是多骗了某些人的钱而已，但当时舅舅无意中还查出了小店出售黄碟的事情，每每有顾客前来询问，总是会被店员带到后台去进行交易。表面上还是这家小饰品零售店，但那一天的交易过程不想被舅舅给撞见了，于是会合了一群同事以及当地的城管警察等等立刻查封了小店。

    “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的，不曾想还让我帮了舅舅一个忙让他办了一些事情。他说有机会给我梁包好烟抽，算是奖励我举报有功。哈哈！真是一箭双雕，替姐姐你报了仇，也给自己赚来了平时难得抽到的大熊猫哦！”易玲珑一脸奸笑地说道，好像这事情属于他的生财之道似的。

    “哈哈！那小店门口墙上的那一首诗也是你写的咯？”王冬慧道。

    “是啊，因为那块地方偏僻，晚上基本没人经过，所以当天晚上我带了毛笔和曹素功的墨水，往墙上题了这一首诗，以效法宋公明当年登州题反诗的风范。只怕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易玲珑不禁甩开了书袋子道。

    “只不过弟弟你想过没有，这家小店是查封了，但是原来那些在店里打工的小妹们此刻都下岗了，还不知道今后去哪里赚钱吃饭呢！”王冬慧却有些动了恻隐之心。

    “得得得！这事是我不好，没想那么多。”易玲珑佯作自我检讨状。心里却在想了：嘿！咱们连自己都可怜不过来呢，还有机会可怜别人么？整整三天约到零个客户，还不知道张黎要怎么骂我呢！

    发现易玲珑家里有那么多强悍的亲戚是在认识几乎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始终不知道易玲珑既然有那么强悍的一位舅舅，还有身为H大学某学院党支部书记的老爹，那为何还要出来打工，居然还在自己身边卖保险？易玲珑对此也不愿多做解释，只是冷冷地道：“人嘛，总是得出来独立的。我知道自己家里人很了不起，可那又怎样？能代替我赚钱、娶媳妇生孩子呀？我还是出来闯闯的好，不然就是个长不大的秧子了！”

    这是一个星期四的晚上，易玲珑忽然突发奇想，希望在下班以后依然留在P保健康公司里加班。张思嘉等一干小妹们都不解其意：“你小子是不是因为没拉到客户受刺激了？”易玲珑却笑着摇了摇头，说只是希望体验一下晚上加班的味道，没准哪一天就能写出一部关于P保健康的恐怖故事来。

    “得了，在把我们福龙大厦写成是鬼楼，以后谁还敢到咱们公司来上班？周宇星为此若是做了光杆司令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哦！”张思嘉道，“没准有些脾气执拗的还认为你毁坏了本公司、本大楼的名誉，要把你告上法庭让你赔偿损失，小易呀，你拿什么赔给人家呢？”

    易玲珑笑道：“那也只有用我一贯的方法来处理了。”

    “哦？什么方法？”两位美女问道。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易玲珑耍赖地说道。把一干女孩子都逗乐了。

    张思嘉、周瑜收拾停当下班去了，王冬慧却不着急。看她悠闲地掏出化妆盒和小镜子，在脸上补了补妆，易玲珑却在一边奇道：“姐姐，你怎么不回家呢？在单位陪我么？”

    “可不是咋的？不欢迎么？”王冬慧笑道。从包里掏出了两包吃的，有花生米、薯片、鸡翅膀以及熏青豆。易玲珑见这些好吃的，不禁酒虫又跑出来作怪了：“姐姐，这不是有意挑逗我想喝啤酒么？”

    王冬慧笑笑，没有反对。掏出手机道：“我打个电话给张平，弟弟你去买两瓶啤酒过来哟！等他来了一起喝！”

    一玲珑一溜小跑地下了楼去，风风火火地跑到了那家经常出没的便利店，挑了素来爱喝的青岛啤酒。满满十瓶，小易自己都在犹豫一会儿怎么带回办公室去：“丫的，我毛手毛脚的砸了一瓶那该如何收场？”好在热心的男店员主动提出帮助易玲珑带回办公室去，正好给这毛头小伙子解决了一下燃眉之急。

    回到了电话销售组的小办公室里，张平大人俨然到了，正陪着王冬慧唠着。见易玲珑回来了，还带来了啤酒，张平立刻像见到了老朋友似的把他拽了过来，搬了板凳就请他坐下。易玲珑被这客套闹得有点不自在：“得！堂堂的金牌代理人给我一个平头小卒搬椅子，不太合适吧？”

    “你忘了，那一天我们已经一起喝过酒了？”张平起开了三瓶青岛啤酒，分给每人一瓶，“我张平不会随便和别人喝酒，只有好朋友。”

    听了这句话，易玲珑有点动容：“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是个会害人的狐狸精么？”

    “因为，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一种特质，叫做天真、纯洁。”张平道，“这是你的缺点，但也是你的优点。这个特质不仅是我看出来的，你们张黎经理、梁波经理、张思嘉以及你们家的家冬慧姐姐都这么评价。我也看出来，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纵然是狐狸变的，也是一只善良的小狐狸。”

    易玲珑被张平吹得有点飘飘然了，可回过神来才想起他是金牌代理人，嘴皮子自然过硬了。虽说吹捧自己的人无非是些文艺青年、网站编辑，能让这位销售精英夸赞几句倒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我很穷，买不起你手里的保险哟！”易玲珑调侃道，“你家亲爱的今天怎么不来？”

    张平略一迟疑，仿佛有心事说也说不出来。气得王冬慧偷偷踩了易玲珑一脚，示意他提了一个蠢问题，害易玲珑疼得龇牙咧嘴直嚷嚷：“姐姐，你踩到我脚上的鸡眼啦！”

    张平被这姐弟俩给逗乐了，忙称没事：“她借口工作忙，所以不来。但我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我的朋友圈子她很少过问，表面上是信任我，实则是对我的冷漠，即使喝醉了酒也不干她的事情。有时候我甚至奇怪，她到底是爱我信任我？还是对我的放任自流？女孩家的心事我始终猜不透。”

    易玲珑自认没有女朋友，说没什么可教的。王冬慧却给张平添了啤酒道：“依我看呢，就给她一个机会考验考验她。女孩有时很迟钝，还不如一个大老爷们，咱总不能要求她立马就像文艺青年易玲珑那样感情细腻温柔体贴是吧？”说罢，王冬慧偷眼看了一下满脸羞红的易玲珑，仿佛把没羞没臊的他说红了脸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易玲珑只顾着喝酒，对王冬慧的话置若罔闻。其实他并不是没有听见，只不过心里着实受用，被美女调侃一下的机会也不是每天都有的。

    “其实，我的生活追求很多。”张平喝了一口酒道，“干好自己的事业、买好保险，就是我的梦想。虽然当初只是女朋友鼓动我来干保险这一行的，她目的性也很明确，说这是一份来钱的行业，我也并不反对――女孩爱钱也情有可原，哪个女孩不喜欢优秀的男人呢？”

    “说得倒是很好听，但所谓女孩喜欢优秀的男人也是有言下之意的。”王冬慧静静地道，“其实优秀分很多种，像易玲珑那样会写小说、会写诗歌也是一种优秀，像你这样会赚钱的同样是优秀。有些女孩会很狡猾，明明喜欢有钱男人，却故意说成是喜欢优秀的男人。这一点张平大人你要小心了，不妨考验考验她，看她究竟是喜欢你哪一点？疼她爱她？还是你家的人民币。”

    王冬慧的话有点尖锐，却值得深思。张平干了一杯，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好。我想，即使自己失去了她，也没什么关系。虽然可能会堕落几天，但只要有一段日志给我恢复一下，我还是单位里的金牌代理人！”

    王冬慧拍了拍张平肩头：“好样的！咱们都支持你！”易玲珑则在一边翘了翘大拇指。

    “那么，冬慧姐姐你呢？你的梦想是啥？”张平转向王冬慧一脸诚恳地道。

    “我呀！很简单……”王冬慧道，“做好电话销售组的成员，然后年内和老公完婚，做个乖老婆。当然了，现在多了一个小弟弟，我也想做个好姐姐。”说着王冬慧看了看易玲珑，一脸幸福的模样溢于言表。

    “玲珑弟弟你呢？”张平学着王冬慧的口气，“相当一个成功的保险代理人？”

    易玲珑灌了一口酒，沉吟道：“目前为止是这样。只不过，现在办什么事都是刚起步，仿佛啥都没有希望。别人像我这么大的，儿子都会叫爸爸了。而我，目前为止依然属于事业开拓期，没有哪个女孩子跟着我，支持我的。也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奋斗了。”

    “哟！小伙子很孤独嘛！”王冬慧敬了易玲珑一杯道，“张平呀，其实我们家玲珑弟弟想当个作家，手里几十万的作品都找不到买家呢！你手里的那些客户里有混出版社的吗？没准就能提携一下玲珑弟弟哦！千里马也是需要伯乐看重的。”

    张平笑了，一边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易玲珑。据说那是某出版社的编辑，名片上联系电话、地址以及电子邮箱一应俱全，说届时若有合适的作品发布可以找这位朋友帮忙。易玲珑却在心里打鼓了：“当作家么？虽然我有梦想，但是入职快一个月了，依然还没适应这份填饱肚子的工作。博客也荒废很久了，没写上半个字。像当初闷头一个月撰写《旅行》的清闲日子，今后恐怕是很难碰到了！”

    “对了，玲珑弟弟……”王冬慧举起了杯中酒，“你办的博客《剑客书生之水木山庄》我看过了，写得很不错。将来一定会成功的！”

    易玲珑只有笑笑，陪着两人一起喝完了酒。夜色，就在这三人说说笑笑中悄然流逝。时隔多年以后，每当易玲珑回首往昔在P保健康公司混迹的那段岁月，最记忆犹新的便是这一个有酒、有菜，也有知己、红颜相伴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