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没有痛苦的人生体验,却又不能完全的读懂书中的离合悲欢爱恨情仇。所以水儿读书从未哭过,而我则不同,每每自己的痛苦经历在书上得到了了印证,便常常忍不住潸然泪下。
所以水儿不止一次地问我:“哥哥,你怎么了?”我喃喃的说道:“水儿,你不懂……”水儿总是嘟嘟嘴,不再说话,继续安静地看书。只是有次水儿忽然兴奋对我说:“哥哥,我知道了,情郁于中而发之于外,你一定是想起了过去。”
我摇摇头,盯着水儿澄澈的眼睛,说道:“水儿,你真的不懂。”水儿若干年后水儿一脸绝望地望着无可奈何的我,泪如雨下,转身离去的时候,她才算真正的懂了。
轻轻拭去竹笺上积聚的灰尘,我打开了捆绑竹笺的牛皮绳。上面写的正是爷爷说得裂天掌。
我把掌法认真的看了一遍,发现其文字虽然言简意赅,但仔细地想一想,又感觉及其的难,浑然不是那么一回事。而且看的遍数愈多,逾发现其中包含的太多,十分费解。勉强自己看一下去,便觉心烦意乱,无法自已。
遂合上书,细细品味看过的语句。想了一会,依然无解,直觉这是一套十分精妙的掌法,其中语句无不以一言十,似乎已达到了武学中的最高境界。此刻的我犹如从平坦的陆地来到了世界的最高峰,面临的无疑是长时间的恍惚和不适。
然而在最初的恍惚和不适过后并没有我预想的惊喜,反而有更多的迷乱和不解扑面而来。没有任何的头绪一点都没有。这时,爷爷走了进来,问道:“怎么样?”
我说道:“掌法太过精妙,我看不出丝毫头绪。”“看了几遍了?”爷爷又问道。“大约十几遍吧。”我说道。爷爷说:“再看,多看几遍。”
夕阳的余晖停留在地平线上,傍晚已然来临,夏日的傍晚似乎是一天中最凉快的时间,静了静心,心中的烦躁少了一些。
我继续看那让我一脸雾水的裂天掌,反反复复,也不知看了多少遍,心头烦闷又增。其时我已能够从头到尾一字不差地背下来,然而对于其中语句以及掌法的精义,尚不如雾里看花,自是丝毫不得其解。
直到夜色深深,如堕五里雾里的我还在看着掌法。始终不得其解,疲惫万分的我合上了竹笺,陷入了苦苦思索。
第二天爷爷问我:“怎么样,剑锋?”“我太过愚钝,丝毫不明掌法的精义。”我沮丧万分的答道。爷爷笑道:“这就对了,这不是一套寻常的掌法,你没发现在读这套掌法的时候内心烦躁不安吗?你能读上百遍,足以说明你意志坚强,天资无限。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或许能够帮得上你。”
我早已听水儿说潜龙泽中还有一个人,爷爷经常找他喝茶、对奕,讨论当世武功。只是自我来以后爷爷一直忙于指导我内功,给我挑选书籍,是以十天来竟没有去找过那人一次。
爷爷带了一大坛酒,说道:“水儿,剑锋,你们说拿这一坛好酒,去换一副好字,值也不值。”
水儿笑道:“值,古人云一字千金,自然值。”爷爷道:“可嘉酿难求,如此美酒,也是千金不换啊!”爷爷说罢笑了起来:“也罢,就让那张老头再赚一次便宜吧!”
我问水儿道:“水儿,爷爷拿酒换字做什么啊?”爷爷听了哈哈一笑:“剑锋,此乃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我点了点头,心想原来爷爷也喝酒,却不知他说的那个张老头是什么啊人。
三个人一起走了好长一段路,来到了一处平地。平地上坐落着一间小屋,屋前中了一大片芭蕉,四周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儿,还有一处种着一片玉米,好一派清新怡人的田园风光。
只见屋前院子里有一个老头,躺在一片破席上,拿着个酒葫芦,里面的似乎已经滴酒不剩。那老头依旧把酒葫芦倒竖在嘴边,张大嘴想要喝酒。
爷爷示意水儿不要出声,只见那老头见葫芦里已没了酒,索然无味的把酒葫芦丢在了一旁,又迅速地捡了起来,无比怜惜的说道:“好宝贝,没摔坏了吧?还指望你盛美酒呢。”
水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老头回过头,唰地一声笑了起来,说了一句“水丫头来了”。
又连人带席躺在了地上,我见状也已忍俊不禁,爷爷举起酒坛道:“张兄,看我给你带什么啊来了。酒,酿了十年的好酒。”那老头有力嗅了嗅,道:“嗯,果然没错,是酿了十年的酒,老道没有骗我,但是不是好酒,还得喝了以后才能知道。”
说着又倏地站了起来,拔开酒葫芦的塞子。见我站在一旁,说道:“咦,这小子是哪来的?”
我急忙行礼道:“晚辈陈剑峰,数月前坠崖,多承紫伊真人相救。晚辈在此拜见前辈。”那老头道:“好好好,不必多礼。”说着又把头转向爷爷,说道:“老道,还不给我倒酒。”
爷爷打开了酒坛,浓郁的酒香四溢,不愧是十年佳酿。酒葫芦斟满了酒,那老头便迫不及待地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直看的我目瞪口呆,忍不住便要笑出生来。
只见水儿上前拉住那老头的手,说道:“张爷爷,你不要喝多了,我们来找你帮忙呢。”张爷爷说道:“水丫头说话真好听,就像银玲似的,说,要我帮什么啊忙?”爷爷道:“且不急,我们进屋慢慢谈。”
来到了屋里,但见四壁挂满了墨宝,字体不一,风格各异,想必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屋中陈设简陋,一张石桌,凳子竟是些成块的怪石,除此之外别无它物,但却倍显雅致。爷爷把酒放在了桌子上,张爷爷竟自坐了下来,随后才记起招我们坐下。
那老人刚坐下便要喝酒,爷爷伸手按住了他的酒葫芦,说道:“张兄,且不忙饮酒,今日我来乃有一事相求。我修道多年,早已滴酒不沾,然家中颇有佳酿,还不都是为你准备的,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忙,我一并奉送便是。”
说话间爷爷又将我如何坠崖,他如何救了我,我又如何要出谷等一一对张爷爷说了。张爷爷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时不时的还发表些评论。
爷爷还没讲完,只听张爷爷说:“好,帮,一定帮。先别说帮什么啊忙,先说酒。”我见他在这当头竟也岔开话题,不由地苦笑不得。张爷爷举杯欲饮,爷爷见了也惟有苦笑,也不再阻挡,任凭张爷爷又喝了几大口酒。
张爷爷喝了罢酒,说道:“以前你一个月送你一坛酒,现下一股脑给我,还是留几坛吧。”说着眼光移向了我,又瞧了瞧水儿,道:“留几坛,还有用。”爷爷哈哈大笑道:“张兄说的是,说的是。”我看向水儿,二人目光相撞,水儿低下了头。水儿虽未涉世事,然博览群书,自然明白张爷爷话的意思。
水儿双颊绯红,在昏黄的灯光下倍显娇美。我想水儿还未成人便落得如此脱凡不俗,长大后自也是如江南般倾国倾城的美人。想起江南,心中不禁空洞无比,江南啊,江南,难道你注定是我心中永恒的痛。
张爷爷道:“说吧,要我帮什么啊忙?”爷爷道“剑锋,把掌谱拿过来。”我从怀中取出掌谱交给了爷爷。张爷爷上下打量我,不住点头。爷爷把掌谱铺在了石桌上,道“张兄,你看。”
张爷爷看了一眼,“啊”地一声叫了起来,道“世上竟真的有这套掌法。”爷爷道“此掌法数百年前现于江湖,相传当年秋机子练成了第一招第一式,并在武林大会中大展神威,在最后危难时刻凭此破了逍遥子的“龙啸凤吟”。然其后多年竟无一人能够窥其门径。你可知为何?”
爷爷见张爷爷没有说话,继续说道:“就是因为它太过博大,太过精深。其中有道义亦有禅理;隐含过去又暗含未来;上至日月星辰,下至地理河流,几乎无所不包。老道我虽与世隔绝十多年,但据我推算,当世能够解此掌法奥秘的,举世非你莫属。”
那老人仰头大笑起来,说道:“过奖过奖,不知道你对此掌法懂得了几成。”爷爷道:“老道只知道义,不明禅理,虽只人情,但不明天文地理,故而不懂的分毫。”我禁暗暗心惊,原来裂天掌的竟如此的精深难懂,对之前的苦思与烦闷不禁哑然失笑。
张爷爷道:“先容我看上一遍。”说着拿起掌谱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张爷爷抬起了头,口中念念有词,若有所思。爷爷问道:“张兄,怎么样?”“已懂了五成。”张爷爷说道,眼光却不看向任何人,又低头看了起来。我心惊更甚,真不知道眼前的老人是一个什么啊样的人,如此精深难懂的掌法读一遍竟能明白五成是属常人所能及。
第六章千金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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