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时雨的心机

    经过一个月的苦训，六位偶像预备生卿奕和、任曜、祁思、风骏、柳淳心和甄礼的基本功有了长足的进步，每个人擅长的才艺也都体现了出来。卿奕和的舞蹈和唱歌功底较好，还会吹口琴；任曜的海豚音是独一无二的，吉他弹得不错，能够创作和弦较少的歌曲；祁思的节奏感挺强的，音质略逊于任曜与卿奕和，舞蹈方面进步很快；风骏的口才上佳，吐字清晰，能读乐谱，但音色普通，节奏感也不强；柳淳心擅长跳踢踏舞，形体课的成绩是第一名，然而歌唱和主持能力都处于中下水平；甄礼与风骏相似，各方面的能力都过得去，但也没有特别出挑的地方，拘谨的个性更使得他的进步看起来最不明显。

    此时，严以青正在秋时雨的办公室里，将自己的观察结论与培训老师的报告结合在一起，嬉皮笑脸地将六名培训生的情况讲述给秋时雨听。

    秋时雨一边听着，一边皱起了眉头。

    “你觉得甄礼的进步空间还有多少？”没有问卿奕和、任曜等表现突出的培训生，秋时雨反而问起了表现最差的甄礼。

    严以青回想了一下那个面貌帅气却自信心严重不足的孩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要是他改不掉怯场的习惯，以后出镜都会有问题。”

    “先看看吧，或许他的成长比其他人要慢一些。”秋时雨有点困扰地揉了揉太阳穴，下意识地并不想放弃自己亲手选出来的孩子。他回想起海选赛里甄礼的表现，还是可以的，可能是因为那时候有风骏在一旁支持他，让他有了底气。也就是说，这孩子或许可以做一个团里的Back，只要有熟悉的人愿意支援他……

    严以青瞅着秋时雨的表情，苦笑了起来：“秋董，您莫非又在算计着谁适合当Top，谁适合当Back？”

    “有光必有影。偶像的世界，本来就是由光彩夺目的Top和兢兢业业的Back组成的。”秋时雨眯着眼，打量着严以青的苦笑，“怎么，又跟费凌起冲突了？”

    “那您何不把我也变成Back，在背后支援费凌这位Top就行了呢？”严以青不答反问，表情认真地看着秋时雨。

    “你虽没有费凌那样的容貌和歌唱才华，却是很有个性的偶像，而且主持能力很强。在各种排行榜上，你的人气并不输费凌。所以，你们团才会成为前所未有的双Top形式。”秋时雨站了起来，拍了拍严以青的肩膀，“Top还是Back，不是我说了算的，而是你们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的位置。”

    自己的努力吗？严以青苦笑了起来，脑海中浮现出诗酒花里另一位更有个性的团员——司恋霖的影子。若不是霖执意沉浸在他的音乐天堂里，自己怎能有机会大红大紫？这种侥幸得来的人气，让他心里十分不踏实，宛如镜花水月一场，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当初您在我们几个当中，最看好的是司恋霖。为什么现在却将他丢在一旁，不闻不问？”严以青握紧了拳头，犹豫再三后还是问出了口，“卿奕和是您现在最看好的学员，以后会不会也被您丢弃呢？”

    “恋霖啊……他的思维方式很独特，是一个生活在自己世界中的异类。当初我以为自己有办法扭转他的世界观，让他更符合世人心目中的偶像形象。”秋时雨满眼的怀念之情，右手轻抚着桌上的镇纸，语气淡然地回答，“但是，后来你也看到了，他的个性不是别人能够左右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成为Back，在你和费凌的保护下，尽情享受音乐创作的美好。”

    严以青惊愕地看着秋时雨。原来自己和费凌对于霖的保护他都看在眼里，甚至，两人的行动像是由他设计好的一样，没有偏离一分一毫。这是怎样深沉的心机啊！明明，这个男人连35岁都不到！

    “至于卿奕和……”秋时雨的食指曲起，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笑了起来，“那个孩子不是恋霖。尽管思考方式也很有趣，却不是恋霖那一派的。他更入世一些，懂得观察周围人的脸色——”

    “更像您吗？”严以青脱口而出，随即明白自己逾越了，退后一步，低下了头。

    “哈哈！没想到最了解我的人是你啊，以青。”秋时雨起身，上前拍了拍严以青的肩膀，令后者有些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我招进卿奕和的最大目的不是为了让他成为偶像，而是想让他接我的班。”秋时雨摸了摸下巴，有那么一些不好意思，脸却是万万不会红的，“你们以为我举办海选赛都是为了选偶像吧？但我也有一个私心在里头，就是挑选继任者。”

    “您如此年轻，就开始担心后继无人了？”严以青颇为困惑地张大嘴，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有关这位老板的种种传闻。难道他真的是个同性恋？否则直接将这座偶像帝国送给后代不就行了？

    “别忘了你家老板是个富二代啊！家族企业并不是干这个的。总有一天，我要从这里抽身离开，但我也不会放下你们这些人不管，总要找个合适的继任者再走。”笑嘻嘻的狐狸脸男人捏了一把严以青的脸颊，把他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严以青退到了安全距离后，一手揪着沙发的扶手，力持镇定地继续发问：“但是，按照卿奕和目前的发展势头，他必然会在偶像这条路上好好走下去，恐怕不会轻易地听从您的安排，成为公司的经营者。”

    “偶像啊……”秋时雨发出一声喟叹，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椅，不再调戏事务所的当红偶像，“以青，你在演艺圈里混了近两年，觉得开心吗？”

    严以青想了想，露出微微的苦笑，“开心不开心倒是没觉得，只是像上紧了发条的人偶，必须一步一步向前走罢了。”

    “是啊，你会有这种想法是很正常的。卿奕和，也会这么想。”秋时雨笑了笑，不以为意地接了下去，“你说，还有什么人会比当过偶像的人更适合管理偶像呢？”

    严以青吃了一惊，秋时雨竟然连这一步都想到了吗！让卿奕和在演艺圈里混上几年，等他厌倦了圈里的勾心斗角，或者人气自然褪去了，就会感恩戴德地接收秋时雨手里的权力，全心全意地成为事务所的顶梁柱。

    “老板，您这一手操控人心的傀儡术，真是让人自愧不如。”严以青苦笑着摇了摇头，心底有些庆幸被看中的对象不是自己。

    “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要跟你摊开底牌？”秋时雨眯起了桃花眼，似笑非笑地问。

    “难、难道……”这跟我有关吗？严以青突然想装作瞬时失忆症患者了。

    “你从今天起，就是卿奕和的指导者和观察者。”秋时雨将之前那份直播企划交到严以青手里，微笑着瞟了他一眼，“知道我为什么不选你做接班人吗？你的嘴巴太大，该闭嘴的时候闭不上；心机又不够深，懂得一些道道，却没有执行的魄力。”

    “是啊是啊，我是个大嘴巴。要不要我提前告诉卿奕和，他已经被皇上选中当太子了呢？”严以青咬牙切齿地接过那份企划，瞪起漂亮的眼睛，威胁起了秋时雨。

    “啊，要是你想让诗酒花这个组合被雪藏，尽可以挑战我没关系。”秋时雨伸了个懒腰，以百无聊赖的表情回应着严以青的挑衅，“对了，还有一个让你自卑感特别深重的司恋霖，把他赶出公司——不，甚至赶出咲都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够了！我会担负起教导卿奕和的责任，您就好好等着《美味少年》上档吧！”严以青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带走了一开始就定下由他领军的直播企划。

    他的身后，传来了秋时雨惬意的笑声，仿佛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这位恶魔老板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