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暗潮汹涌

    御灵医院。

    悠扬的口琴声轻飘飘地传了出来，路过这间特殊病房的医生和护士们都知道，这必定是那位少年在为他的弟弟吹奏口琴。原本在医院里是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乐声的，毕竟大部分住院病人希冀的是宁静而安详的生活。但是在少年的恳切请求下，医院相关人员和长期住院的病人们都默许了这一行为。毕竟，植物人的病况特殊，那么年轻的孩子，如果没有人长久地陪伴他，照顾他，试图唤醒他，或许就要在床上躺一辈子了。谁也不愿见到年轻的生命就此凋零。而且，那位诚恳的少年向自己深深地鞠躬拜托，谁又能忍心拒绝呢？

    说到底，特殊病房有着良好的隔音设施，即便吹起口琴，也没有多大的响声传出来。何况那口琴声一点都不令人烦躁，反而有一种治愈般的温柔，能让人回想起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

    数曲吹罢，饶是体力颇佳的卿奕和也有些气喘了起来。他将最新一期的《偶像前线》杂志摆放在郁令的床头柜上，定定地看着他，尽管对方紧闭着双眼，无法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我的偶像之路已经开启了。未来不知道能走多远，但我会尽力走到你醒来的那一天。”卿奕和的眼神充满了坚毅。既然对于郁令来说，演艺圈是他最想去的地方，那么，自己就为他探路，走上演艺界的巅峰，为他铺好前行的红毯，减少他遇到荆棘的风险。

    听起来很像是溺爱孩子的父母吧。身为孤儿的卿奕和也很想苦笑，为什么会提前那么多年就体验到这种不能忍受孩子受一丁点苦的为人父的心情呢？然而，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换了他是郁令，未必有这份良善和勇气，先把要好的同伴叫醒了再逃离那个着火的房间。在生死的抉择面前，谁都很难说清自己到底会选择做一个英雄还是做一个狗熊。

    在那之前，郁令只是他的小跟屁虫。着火前的那些日子里，对于郁令，卿奕和甚至是有些嫌烦的。因为郁令老爱在自己琢磨着怎样提高球技的时候拉着他说一堆演艺圈的八卦新闻，然后就是大声表达对他偶像的憧憬之情，那种超级迷弟的口吻曾经让卿奕和颇为不爽。现在想起来，或许是一种男人的嫉妒心吧，那个可爱弟弟明明是一直崇拜着自己长大的，后来却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个看上去更为帅气、更为强大的男人，让自己心有不甘吧。

    “要是我成为了比你的偶像更厉害的偶像，到时候可不要怪我抢了他的风头哦。”扫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合照，充满怜爱地摸了摸郁令的脑袋，卿奕和起身离开。

    掩上了门的他，并未察觉到身后病床上的郁令的手指，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偶像前线》最新一期的杂志销量创下了一年来的新高，读者调查问卷的寄回量也是前所未见的多。绝大部分的女性读者都在询问那几个少年何时出道，在哪里可以看到他们的最新消息。其中，支持率最高的是封面上的少年——卿奕和，毕竟他的出位表现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紧跟其后的是任曜和祁思，比起祁思那样完美的天使脸庞，任曜的帅气似乎更受女性欢迎。而甄礼，没有意外地垫了底。

    当秋时雨的助手范晶晶在办公室里向他报告这一结果时，秋时雨神情轻松地耸了耸肩，“意料之中的结果，不是吗？”

    “那是您的意料。其他人可是大吃一惊呢。”范晶晶凭借着多年跟随秋时雨做事的熟络关系，微笑着调侃了他一句，望着他的眼神柔若春波，隐含着爱慕之情。然而，不知是秋时雨太过迟钝还是有意忽略，对于这双俏媚眼，竟是视若无睹一般。

    “当时我力排众议，将卿奕和列为第一，唯独你没有劝阻我，那是你的忠诚心使然，还是对那孩子真的有信心？”秋时雨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饶有兴趣地望向他的得力助手。对于范晶晶的工作能力，他一向是非常满意的。只是深沉如他，有时也看不透这个美艳而充满魅力的助手的所思所想。她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没有二话地执行他的决定，而且往往会比他要求的做得更好。很多时候，不需要他开口，她便将一切都安排好了，让他不由得将她引为左膀右臂，甚至时不时地要询问一番她的意见。

    “卿奕和的眼神里有一股狠劲儿，而且五官长得很精致，等他修了眉，长开了，未必会输给祁思。”范晶晶回想着《偶像前线》杂志的那张妖孽封面，嘴角一撇，颇为肯定地答复了秋时雨。

    “哦？我倒是没看出多少他在容貌上的优势，没想到你对他的评价比我更高。”秋时雨的桃花眼瞟了范晶晶一下，似笑非笑的邪气模样让范晶晶的脸都红了起来。

    “我只是说出自己的个人观感。”范晶晶绷紧了脸，努力维持一本正经的干练助手形象，不敢去想那句“评价比我更高”是秋时雨的口误，还是他有意无意的调戏之语。

    她倒是希望秋时雨是在调戏她。自从跟随他成立了这家事务所，范晶晶几乎没见过任何女孩子接近他，可以说，最接近他的就是自己了。这些年来，关于秋时雨是个同性恋的质疑声甚嚣尘上，他也从来没有否认过。她却始终抱着微弱的希望，在他身边一力扶持着，也观察着他的感情生活：几乎是一潭死水。

    她也曾试探着问过他好几次，至少想问出最基本的性向，若真是那方面的人，她也能早点死心。但每次都被他巧妙地回避过去，要么是官方回答，要么就是死不正经地调戏她。若干年过去，她再没遇到过让她如此心动的人，便也渐渐地淡化了疑问，一心一意地爱着他，期望着这份恋情终有一天能够开花结果。

    “好，这份直播企划通过了。让严以青空出档期来，下个月就可以通告上档了。”粗粗地浏览过手中的文件，秋时雨将它交给范晶晶，露出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看向了她。

    范晶晶在心中叹了口气，知道他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于是接过文件，细细地缕过一遍后，抬头问他：“真的就这么决定了吗？对于那些孩子来说，会不会太快了？”

    “快什么？一个月后，他们的形体课和声乐课都上得差不多了，可以上镜头了。”秋时雨眯着眼，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毕竟，这一批孩子是他亲手挑出来的，虽然在六位少年的面前讲了不少狠话，但他的内心是期待里面出那么一两个天王级人物的。靠诗酒花这一个组合并不能撑起一片天，若不能尽快培养后进，没过几年或许就会涌现出许多模仿诗酒花的偶像团体。而他，需要的是源源不断的新血，多方位地撑起他的偶像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