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里,你们自己看吧。”老头打开胡同尽头一扇院门以后说。
一进大门就是一个小小的院子,空旷但是很干净,不象其他的老房子一样脏乱,看来房主经常抽空打扫房子,张岩不是个有洁癖的人,但他愿意住在整洁的房子里,天的小院都这么干净,那么屋子内部一定也不会差多少。
进去看看吧,张岩对安心说。进门以后是客厅,右边是两间相临的卧室,直走是厨房,从厨房左边的小门出去就到了后院,本来后院是天的,可能是被改建过,搭了顶棚,有台热水器,这里是淋浴洗澡的地方。较小的那间卧室里安装着空调。“还行,干净,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破烂儿,两间卧室都有床,有水有电,带上你的行李搬进来就能住,不需要再添置什么东西了。我认为还是比较超值的。可以租下来。”
安心一边说一把拉着张岩又把整个屋子都看了一个遍,200元的租金相对这套房子来说,是绝对划算的。
“要是附近还有这样的房子我也租一套,咱们作邻居,一块上班一块下班,闲了串串门,一起进城去逛街购物,挺不错。”安心说。
进城这两个字让张岩笑起来。
“那就租下来吧。”
张岩当着老头的面给房东打了个电话,约定等房东回阳城之后再交纳三个月的房租,老头把钥匙交给了张岩,转身就走了。张岩拿起钥匙晃了晃,它们却没发出铃铛一般的脆响。
这套房子暂时属于自己了。张岩在沙发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有点困,张岩打了个哈欠,他歪着身子横躺在沙发上,然后把脚搭在安心的腿上,安心瞪了他一眼,起身坐到另一张沙发上。张岩就这么睡着了,而且他做了梦。
张岩坐在一间屋子的沙发上,对面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警察。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还好,没带手铐。老警察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然后开始询问张岩。
张岩很紧张,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为了什么而被警察带到了这里。
“姓名。”老警察严肃的问。
“张岩。”
“有曾用名吗?或者是绰号。”
张岩想了想,“我身份证上的名字是张小鹏,过去我一直用的就是这个名字,后来改叫张岩。”
“为什么改名字?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这个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老警察盯着张岩的眼睛,“这是个大案子,你把态度放端正,老老实实配合公安机关。”
“我保证都说实话。”张岩一点都不心虚,他没干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
“你认识一个叫蓝晴的人吗?”老警察问。
“不认识。”
“再好好想想。她是这个案子里一个很关键的人物,你仔细想,而且要对你自己说的话负责。”
“真不认识,我根本不认识姓蓝的人。”
“你确定?”
“确定。”
“公安机关会给每一个犯罪嫌疑人机会去坦白罪行而争取宽大处理,但前提是你必须说实话。”
“警察同志,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把我带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案子,我不认识你所说的那个人,而且我愿意为我自己说的话负责。”
老警察摘下帽子,低头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后把纸递给了张岩。张岩接过纸的时候发现老警察很面熟。
是他!
这个老警察竟然是带张岩来看房子的那个老头。
张岩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张纸,上面只写了七个大字。
我知道你的秘密!
梦做到这里的时候张岩醒了,安心在另一张沙发上睡的正香,脸上还挂着暧昧的笑容。张岩看了看表然后把她叫起来“别作春梦了,快该上班了。”
房子找好之后,其余的事就简单了,张岩的东西不多,除了被子和电脑,剩下的两只背包就能带走,安心帮他把新找的房子又打扫了一下,其实这是多余的,房子确实很干净,东西全都搬好以后,张岩把单身公寓的钥匙交还给那一家房东。
老头没有再过面,他把钥匙交给张岩以后就仿佛消失了,搬家以后的几天里,张岩发现小卖店一直锁着门。
老天终于下了一场雨,而且下的很透,炎热了很多天的天气终于降温了,张岩甚至想出去淋淋雨,感受一下清凉,自然的凉爽和人造出来的凉会给人不同的感觉。老房子还是不能上网,所以张岩只好耐着性子看电视,他打算去买台DVD,不过身上的钱不多了,离发薪水还有段日子,干什么都得省着。如果这次发薪水的时候再有人来借钱该怎么办?说实话张岩不太习惯拒绝人。正想着,安心打来了电话,说自己就在门口,雨下的太大了,敲了半天门也没见张岩开。张岩拿本杂志顶在头上小跑着去给安心开门。
安心带了汉堡和可乐,她放下东西后到后面去冲澡。张岩比较懒,衣服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堆在床上和桌上,安心冲完澡后开始给他收拾屋子。
张岩正想去帮帮忙,安心突然尖叫了一声跑出卧室。
“那...那...那个书桌里面好象有什么声音。”她说话的声音在颤抖。
“书桌?”张岩不解的问道。
“就是书桌,你...你来听听。”
张岩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进卧室,安心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房间里的书桌是搬进来之前就有的,款式不算新了,但成色很好,张岩从来没有动过书桌的抽屉,只是在桌子上零乱放着几本书和充电器闹钟一类的小玩意儿。
张岩也听到从书桌发出的声音,安心又尖叫了一声,紧紧抓住张岩的胳膊,那声音很象是一只老鼠在抽屉里弄出的动静。
“里面不会有一只老鼠吧。”安心问。
张岩没有理她,大步走过去一下子拉开了右边的抽屉,里面空空的。他又拉开左边的抽屉,里面没有老鼠。只一个相框。安心还是在发抖,张岩回头看了她一眼,干脆把整个抽屉都抽了出来。
没错,只有一个相框。
相框是背面朝上的,很可能是房主或是她家人的照片,他们搬家的时候把它遗漏在这里。张岩拿起来看了看,相框里没有照片。
不过,张岩发现相框里有一个非常模糊的头像。模糊到不能确实这个头像是否存在。
他又仔细看了很久,始终看不出什么头绪。他本想把相框扔掉,但想想这毕竟是别人的东西,所以还是放回了书桌的抽屉里。
搬到老房子后,张岩明显发现自己的梦多起来。
他是很少做梦的,但搬到这里几天之后就开始频繁的做梦,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只要睡着了都会做梦。
做梦本身没有什么大不了,但如果很多天连续做同样一个梦,这就有点诡异了。
在梦里张岩始终都出现在望儿山的山脚下,一大群他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迎面走来,张岩闪躲在一旁,但这些人并没有放过他,把他紧紧的围在中间,人群的最外面一直有一个脸庞模糊的人在晃动,每次他都想走的近一点看看那个模糊的人到底是谁,但那群人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委屈的想哭。
那群人仿佛很得意,他们重复着一句话。
我们都知道你的秘密。
我们都知道你的秘密。
我们都知道你的秘密。
梦做到这里就终止了,因为每次这个时候张岩都会惊醒过来。
这个梦让张岩有点害怕。
只有一个人知道的事情叫做秘密。
那么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还叫不叫做秘密?
这天是周末,慢摇吧的生意分外的好,张岩唱完歌后被几个热情的客人硬拉着聊了几句,捎带着喝了两听啤酒。
这两听啤酒的后劲似乎特别大,到了下班时,张岩觉得头晕的厉害,安心看出了异常,她关切的询问要不要去医院。
“送我回家吧,我想睡觉。”张岩懒洋洋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说。
在出租车上张岩几乎已经睡着了,安心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安置好。看着熟睡的张岩,安心微微笑了笑,躺在他身边,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本杂志翻看起来,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她关掉台灯睡觉。
屋子里黑极了,也寂静极了,张岩醒来的时候甚至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当他无意中摸到躺在身边的安心时还吓了一大跳,随即他就想起自己是被安心送回来的。张岩打开手机,借着微弱的亮光看了看身边的安心。
手机震动起来,接连收到五条短信,四条来电提醒,一条母亲的短信,来电提醒中也有母亲打的电话,张岩看了看母亲发的短信:你的朋友还没有把两万块钱还给你吗?
张岩很少跟家里人联系,家里也很少跟他联系,收到母亲的短信后张岩心里有点恼火,这已经是母亲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他的恼火是有原因的,大概一年以前,母亲打电话来问张岩,他的朋友是否还他两万块钱了?张岩莫名其妙,他不记得自己借给那个朋友两万块钱,在酒吧唱歌的收入虽然不低,但还没有阔气到甩手就借别人两万块的地步。张岩告诉母亲他并没有借给朋友两万块钱,母亲有一点生气,她说大三的时候你打电话说一个朋友想自己开店,资金不够,希望你能支援他一些,我没答应,因为你当时已经大三了,马上就要毕业,你毕业回家,假如那个人不还你钱,不全成麻烦事了吗?你就反复的央求我,说最多一两个月就会还的,我被你缠的没办法,仔细问了问你详细情况然后背着你爸爸给你寄去了两万块钱,你毕业以后决定留在阳城,我也就没催着你让你找那个人。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了,那个人还没还钱?你说实话,那笔钱你到底是借给别人了还是自己花了?
张岩当时很气愤,大声争辩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自己绝对是冤枉的,他甚至认为母亲在故意找茬。后来母亲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他也很快就忘记了。今天再次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张岩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他隐约想起来似乎自己真的是给家里要过一笔钱,又似乎根本没有这回事。很奇怪,想到这笔钱的时候,记忆中那条尾巴又头了。
砰。
寂静中一声轻响打断了张岩的思路。他正在努力把脑子里那团粘呼呼的东西清理出去,他听到了这声轻响,幻觉?
砰。
这次听的很真切,绝对不是幻觉,顿时,张岩的头皮开始发麻,直觉告诉他,这声音并不是因为什么意外原因而发出的。
砰,砰,砰。
响声的分贝提高了一点,频率也相应加快,很象是一个人用手指的关节在敲打墙壁,而且声音的来源就在卧室的西面。
砰,砰,砰,砰,砰,砰。
张岩迅速起身打开了台灯,那声音象是有灵性一般,在光线还未照亮屋子所有角落的时候就消失了。张岩盯着西边的墙壁看了足足有五分钟。他分辨不出来声音到底是来自墙壁的里侧还是外侧。房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安心睡的很香,这一连串的声音没有给她造成一点影响。张岩拿过桌上的烟和烟灰缸,香烟点燃以后,他看见拿烟的右手在微微抖动。他突然认为自己租这套房子实在是太唐突了,只粗略的看了看,甚至连房东本人都没有见到就跟那个老头做了交易。
一根烟几乎全都是自燃的,那声音没有再出现,张岩把烟头摁死在烟灰缸里就关掉台灯重新躺下来。他叹了口气,这几天过的不太顺心,不是吗?始终都被梦和记忆里那条尾巴困扰着,他努力的想,使劲的想,有点可笑,记忆里竟然会有如此狡猾的片段,拼命想回想起它,但其实那上面记载着什么,根本就无从所知。似乎是有一点睡意了,张岩打了个哈欠。
砰。
那要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张岩没有初次听到它时那么紧张,而是睁大眼睛努力在黑暗里搜索,他确定了,声音百分之百是从卧室的西墙处发出来的,而且百分之九十可能是谁在敲打墙壁。
张岩尽量的让自己镇定下来,但他自己的猜测却让自己不由打了个冷战。
是谁在敲?
屋子里只有安心和张岩两个人,而他们同躺在一张离西墙很远的床上。
唯一的解释,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
或者应该说,屋子里有一个......
张岩并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相信世界上存在各种超自然现象,他尽管对希奇古怪的事都比较感兴趣但绝对不愿意自己的房间里发生这种情况。他心里没了主意,不知道是不是该下床然后去寻找那个敲打墙壁的人或......
他再次把台灯打开,象上次一样,声音顿时停止了。
他再次把台灯打开,象上次一样,声音顿时停止了。
台灯的光线并不那么明亮,但仍能看清楚整个卧室。卧室里好象没有什么异样,衣柜和书桌都老老实实呆在原处,空调不知疲倦的运转。屋里就这么几样东西,根本不可能藏着一个活生生的人。除非那个人是隐形的,是人类的肉眼所无法察觉的。
张岩把目光盯在衣柜上。衣柜是靠着卧室的西北角摆放的。
衣柜有一人多高,一米五左右宽,要藏下一个人的话肯定绰绰有余。
他躲在衣柜里?
第二章谁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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