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肥仔这话说的透亮透亮的,那个肖勇,肯定也死了。
肖勇当时一意孤行,硬把这件事给瞒了起来,肥仔心里比较忐忑,后来找了肖勇两次,想跟他再商量商量。但肖勇铁了心了,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肥仔说的多了,肖勇还会发脾气。
“我现在自己想想当时的情况啊,就有点后悔。”肥仔使劲嘬着烟头儿,说道:“我老是觉得,肖勇是有什么话,没跟我说完。”
那件事之后,肖勇就有了自闭和抑郁的征兆,连肥仔都不愿意见了。肥仔没办法,依旧做自己的向导。
事情过后大概一个月,肖勇就死了,自己在村子外面那片竹林里上吊自杀的。肖勇的寡母哭的一塌糊涂,要死要活。
两年时间过去,这个事情在肥仔心里,也淡化了许多,只是偶尔会想起。直到今天,他又看到方引的一刹那,淡化的往事立刻变的鲜活真实起来。
肥仔讲到最后,我已经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思。肥仔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水分,因为他没有必要骗我。如果肥仔没撒谎,那么,隐瞒的人,就是方引了。
只不过我还是非常想不通,肖勇亲口说的,方引死了,脑袋都被石头砸的稀碎,他怎么可能重新回到人世间,还偏偏跟我拉上了关系,一起来到云蒙?
我真的不相信方引能把自己稀碎的脑袋重新拼接修复,然后自己从云蒙山里回来,悄无声息的离去。
“兄弟,你发现了没有,今天这事,还有个挺奇怪的地方。”
我正在沉思,肥仔在旁边就跟我嘀咕起来。我下意识的问道:“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个需要假设一下,反正我自己想想,脑壳都疼。你没发现,方引他没认出我?”肥仔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三年前我是没现在这么胖,但脸型大概不会变,就是肉多了一点。”
肥仔一提醒,我真觉得这好像是个漏洞。如果我带来的方引,是三年前死在云蒙山的方引,那么就算他当时没死,也没理由把肥仔给忘了。我回想了一下,当时方引看到肥仔的时候,表情举动都很正常。就好像看见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
确实,这样想想,我的脑壳也疼了。我现在已经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综合推论,我认为这个方引,应该不是三年前肖勇带进山的方引。因为我真的不会去相信什么起死回生之类的传说。
可是,这世上难道真有同名同姓而且还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我的脑子很混乱,耳朵也在不停的嗡嗡作响。不过,我的心底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念头,那就是,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方引产生怀疑,我必须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我一直坚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事情,一件事情无论大小,既然发生了,那么就一定有发生的动机和理由。
方引的动机,方引的理由,又是什么?
说实话,肥仔讲述的这件事,带着一定的惊悚,不过这非但没有打消我进入云蒙山的计划,反而让自己更坚定了一些。在这个曾经发生过怪事的地方,必然隐藏着答案。
“我得回去了,这件事,你别再跟人说。”我害怕方引也会起夜,就站起身跟肥仔交代了一下。
“兄弟,我不傻,这事我怎么可能随便跟人去说。”
“对了。”我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说道:“我决定了,雇你做向导。”
“我也决定了,我不接这个活儿。”肥仔带着几分歉意,说道:“如果把你换了我,你会接么?”
我摇了摇头,没有勉强肥仔,只是留下了肥仔的电话号码,方便有事的时候联系他。
我回到屋子的时候,屋里很安静,能听见方引睡觉是发出的微微的鼾声。我重新躺到硬邦邦的床板上,感觉昏沉的脑袋还是没有恢复过来。
闹了这么一出,我肯定很难入睡了,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肥仔跟我讲述的这件事情。
事实上,我当时听肥仔讲的时候,心里就产生过一个疑问。我怀疑,肖勇没有把真正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全部告诉肥仔,他多半是隐瞒了一些。就是肖勇隐瞒的这些情况,变成了现在缺失掉的很重要的一个线索。
我就这样胡思乱想到了凌晨四点钟,才勉强睡了过去。
但是,我好像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里,意识没有完全丧失,但是又不是特别清醒。我感觉自己在不断的翻身,翻来翻去,等我翻到脸朝对面方引那张床铺的时候,我一下就呆住了。
隐隐约约之间,我似乎看见方引的脑袋稀烂稀烂的,鲜红的血,白色的脑浆,把他的枕头都给染透了。
我吓了一大跳,唰的就坐了起来。等坐起来之后,神智完全恢复了正常,视线也恢复了正常,对面的方引好端端的,血,脑浆,全都不见了。
“怎么了?”方引突然就在对面说道:“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嗨,除了做噩梦,还有什么能惊醒我。”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抓着身边的烟盒,抽了一支出来点燃。
方引拿起自己的手机看看,说道:“五点半了。”
“看起来,你这一夜睡的还挺好。”
“好什么......”方引也跟着坐了起来,了脸,自己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中间我没发现你醒,那肯定是没做噩梦。对我们来说,不做噩梦,安安稳稳的睡到天亮,已经是一种奢望了。”
“我做梦了。”方引转过头,在黑暗中,我不太能看清楚他的脸,也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什么梦,讲讲。”
“是个不太好的梦。”方引这时候变的有些吞吞吐吐,这不像是他的作风,他平时虽然话不多,不过说话还是比较干脆的,从来不会磨蹭。
这一刻,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心虚,有点害怕。
我过去的经历,很少跟人讲起,除了乔哥,身边的人几乎没人知道我以前从事什么职业。毕竟像我这个岁数的人,是很难跟盗墓者联想到一起的。
跟着我老爸下坑的那几年,我见过不少奇怪的事情,也包括很惊悚的事情。人的胆子都是慢慢练出来的,什么事情,见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所以我一直觉得我的心理素质过的去,胆子也算是比较大。
就从老爸身体出了问题,金盆洗手之后,我也闲了下来,不再从事之前的职业。生活在现实里,生活在钢筋水泥的现代都市里,我几乎没有遇到过让自己害怕的事情。
可是这个时候,一种我自己形容不出来的恐惧,在无声无息的蔓延着,蔓延到了我的全身上下,也蔓延到了这间死寂的屋子里。这感觉让我害怕,而且是发自内心深处的那种真正的心理恐惧。
然而,我不能流出来,即便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我也绝对不能让方引察觉到。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正在跟自己心理的恐惧做斗争,对面的方引又开口说话了。
“你相信预感?”我全力让自己平静一些,说道:“我反正不太相信预感。”
“我相信。”方引好像在黑暗中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刚才做了个梦,我梦见自己死了,在山里死的,石头砸下来,砸在我的头上,把头都砸碎了。”
第十一章心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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