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九婴被打入了云梦泽的事,没过多久就在三界传了开来。
消息传到魔族的时候,离渊正在专心致志地给他的宝贝妹妹刻一只贺生辰用的镯子,闻言放下了刻刀,拍掌大笑道:“这个妖女终于有人收拾了哈哈哈哈哈!”
前来禀报的侍从:“……”
虽说妖女九婴凶狠暴力之名早就在三界传开了,但他实在不知道九婴同他们皇子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让他能够高兴得这般手舞足蹈。
顿了顿,离渊眼几分凶光:“所有惹得我们家阿鸾不痛快的小,都得死!”说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侍从吩咐道,“你多派几个人,去把云梦泽几个能走的出口都堵上,如果小有本事出来了,务必要在出口将她截杀!”
“……是。”
侍从退下去的时候,心中得出了一个结论――
以后,无论招惹谁,都不能招惹离鸾公主!
然而这些,夏妩都不知道。
她正在很多年前的云梦泽中带娃,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怎么样消除她同苏凤卿之间的沟通障碍。
她本来就不是聪明的人,再加上云梦泽中物质匮乏,很多东西讲起来都太过于抽象。好在苏凤卿天资聪慧,有时,连夏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的东西,他却一点就通。
这让夏妩感到十分欣慰,但是欣慰之余,烦恼也随之而来。
因为苏凤卿开始探究一些……她比较难以启齿的知识领域了。
事情的开端是一个早上,夏妩从睡梦中醒来,迷糊间察觉到喉咙上有冰凉的触感。她一睁开眼,看到的是满脸疑惑的苏凤卿,一手放在自己的喉结上,一手在她脖子上的相同位置摸来摸去,见她醒来,天真地问道:“阿妩,为什么你没有和我一样的凸起?”
说着,他的面上显出几分担忧来:“你是不是要死了?”
“……”
大清早就这样败人兴致!
夏妩内心翻了个白眼,耐心地解释道:“这叫喉结,是男人才有的。我是女人,当然不会有。”
苏凤卿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什么是男人和女人?”
“……”
夏妩先前教过苏凤卿很多东西,但是有关男女有别的话题,她却只字未提。倒不是说不好讲,实在是因为他们孤男寡女的,讲起那些东西来太过诡异,甚至让人忍不住血脉贲张。
好吧……是夏妩单方面血脉贲张。
总之,那是些十分让人难以启齿的东西。但是以苏凤卿的求知欲来看,夏妩觉得,她若是不讲,难保苏凤卿不会有一天扒开她的衣服自己去摸索。
夏妩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深吸了一口气,对上苏凤卿灼灼的目光,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我是女人,你是男人。”
她花了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又是比划又是口述,总算是磕磕巴巴地讲完了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她讲得很含糊,但是从苏凤卿越来越有深意的眼神中,她知道,他多半是听清楚了。
不知道为什么,夏妩的脸不可遏制地红了起来。
半晌后,苏凤卿忽然打断她道:“不对。”
“啊?什么不对?”
苏凤卿蹙着眉头指向她的胸口:“你的这里是平的,你不完全算个女人!”
夏妩:“……”
为什么,这个人可以那么一本正经地、人畜无害地说出这种丧心病狂的话来?
夏妩气得好几天没理苏凤卿。
苏凤卿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冷了脸,但也能察觉到她不愿意同自己说话,于是总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眼神中还带着几分莫名其妙和委屈。
这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实在是太惹人怜爱,到第三日的时候,夏妩冷着的一张脸终于绷住不住了。
她叹了一口气,想着这孩子也是不知者无罪,要不就原谅他吧。
谁知道刚转过去,苏凤卿也挨到了她的身边,正有话要同她讲。
夏妩嘴角一弯,欣慰地想:傻小子还知道道歉!
于是她端着竹筒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说道:“说吧,什么事!”
苏凤卿看着她:“阿妩,我们什么时候拜堂啊?”
“……噗!”
夏妩震惊地看向苏凤卿,少年人一脸诚恳,神情无比的认真,眼中还带了几分小期待。
夏妩有点崩溃:“我什么时候要和你拜堂了?”
苏凤卿怯生生地回答:“我喜欢阿妩,阿妩也喜欢我,互相喜欢,不是应该拜堂的吗?”
“不……”
苏凤卿顿时有点难过起来:“难道阿妩不喜欢我?”
夏妩有点头大:“喜欢,但是……”
苏凤卿感到十分委屈:“那是为什么?”
“这……”
夏妩忽然有点感伤。
她从时光之外来,一早就知道了云梦泽将会幻灭的结局,最开始的时候,也曾想着改变,假装无意地带着苏凤卿尝试着离开这片水泽,但是都失败了。
这个时候的云梦泽仿佛是三界之外的另一个世界,同外界割裂开来,根本没有出口。而后世有关于云梦泽的记载,都是从那场浩劫之后开始的。也就是说,很大一部分可能,云梦泽是在那场浩劫之后才会现世,而在那场浩劫之中存活下来的,只有苏凤卿一个!
――她注定活不过那场浩劫,那又凭什么给苏凤卿带去希冀呢。
她沉默良久,直到苏凤卿疑惑地喊了好几声她的名字,才回过神来,却忽然没了继续解释下去的欲望。
大抵过去了很久,夏妩才轻叹了一声,强笑道:“阿卿你还太小,拜堂这个事急不来,过几年再说吧。”
当夜,夏妩就做梦了,梦中是无尽的业火,是坍塌的天地,是云梦泽中还未到来的那场灾难。她被困在大火之中,睁目看着苏凤卿在她跟前哭得声嘶力竭,却动弹不得。她出不去,少年也进不来。
再后来,画面一变,又是受了重伤的苏凤卿,面色苍白,衣襟上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他一开口便喷出一口血来,却将她完好地护在怀里,断断续续地道:“阿妩,好在你没事……”
夏妩从梦中醒来,看到苏凤卿还安然睡在他自己的床上。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面容平静而祥和,夏妩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她呆呆地坐到了天明,只觉得心中又是惆怅,又是惶恐。
后来的那一个月中,夏妩总在做着同样的梦,梦里永远是云梦泽将来的那场浩劫,她同苏凤卿在那场浩劫之中死别,她走不出云梦泽,而苏凤卿,也为了救她身受重伤。
梦中少年凄怆的眼神仿佛要烙进她的心里,夏妩很是神伤了一阵子。
到了后来,连苏凤卿都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少年人看着她,眉眼间尽是关切:“阿妩,你怎么了?”
夏妩看着苏凤卿愣怔了好久,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哪怕到最后她会死在那场浩劫之中,若是能够在死前同苏凤卿比肩,也是极好的。
她忽然魔怔般抓住苏凤卿的袖子道:“阿卿,自明日起,你若要外出猎奇,便带上我吧!”
可向来对她百依百顺的苏凤卿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却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肃然道:“不好。”顿了顿,似乎是怕她不高兴,又补充着解释道,“危险。”
夏妩心中莫名一动,下意识地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苏凤卿诚挚的眼神,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对视了许久,最后,是夏妩轻轻地叹了一口,先低下了头去。
当晚,夏妩怀着复杂的心情入睡,半梦半醒间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什么人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拿下颌抵着她的额头,又轻轻慢慢地一下一下摸着她的长发,就像很多年前,她还是个孩童时,她母亲也曾这样抱过她。
迷糊间,夏妩忽然觉得鼻子一酸,低声喃喃:“阿娘,我很喜欢他,我……舍不得他。”
她母亲似乎问道:“你喜欢谁?”
夏妩像个小猫似的揉揉自己的鼻尖,轻声道:“喜欢……阿卿。”
当夜,月华如练,夏妩睡得难得的安稳,一夜无梦。
隔日,夏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她一睁眼,就看到守在她身边的苏凤卿,怀里抱着把崭新的木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阿卿?”
见她醒来,苏凤卿笑着把剑推到她怀里,然后一脸“你快表扬我吧”地看着她。
夏妩愣了愣,一偏头看到屋子的另一个角落里躺着好几把差不多的却没削好的剑,而她怀里这把,泛着盈盈的紫色光泽,显然是新削的剑中,最成的的一把。
“这是?”
夏妩心中不大确定,却也已经把苏凤卿给她剑的原因猜了个七七八八,果然,少年对着她神采奕奕地笑道:“这是用云梦泽中最坚硬的紫竹削磨而成,你可带着防身。一会儿到了林子身处,记得躲在我身后。”
虽然如她所料,夏妩却冷冷看着紫竹剑久久不能回神――
云梦泽中没有铁器,连苏凤卿自己用的剑,都是拿一截盘古木削的。而紫竹坚硬,削好剑形之后,几乎不用再做其他的处理,就能直接使用,还锋利得很,简直是最适合她这样的战五渣的了。
然而紫竹坚硬,要削出一把剑来本就是不易,更何况墙角下还躺了不止一把废剑,苏凤卿显然是一夜未睡。
望着少年人璀璨又澄澈的眸子,夏妩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疼道:“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同你出去猎奇,你不必如此……”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凤卿打断,他大度地笑着,还出了两颗小虎牙:“无妨的。我是男人,阿妩你说男人身强力壮,就是该多做一点的。”
说着,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视线状似无意地扫过夏妩一马平川的胸前,眼中的纠结一闪而过。
夏妩:“……”
第十八章我也喜欢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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