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金俑

    这具流光溢彩的石棺一见光，土匪们兴奋起来。里面有什么宝贝不说，单是这口棺材，谁这辈子都没见过，太稀罕！然而，我和老赵检查过之后却发现，这口棺材没有盖。

    也就是说，石棺是一个整体，想要继续开棺，无从下手。

    这种情况下，金台上面一下子爬上来很多人，足有十七八个，双方的人都有，众人七嘴八舌，商量着怎么将七彩石棺打开。

    我十分好奇，既然没有缺口，棺材里面的尸体是怎么放进去的。或许，那个时候故人有现代人无法想象到的手法吧。

    最终，两伙土匪达成了共识，竟然要用强行的方法，将七彩棺打破。

    我不由的皱眉，赵平凡更是不住的摇头。这么精美的石棺，竟然要打碎，简直是暴殄天物。可是，土匪就是土匪，只顾得眼前的利益，不会理睬这种事情的。

    双方各自派上了几个壮汉，用枪托，和其他顺手的工具，开始敲打挖凿。

    钝器撞击石棺，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悦耳声音，近似于金属撞击，同时带着一种清脆。

    终于，石棺后部最先出现了裂纹。于是，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后部，将全力用在此处。

    “咔，咔咔！”

    随着，裂缝越来越大，石棺的一角终于被凿出一个缺口。

    “噗！”当石棺破裂的一刹那，从缺口处溢出一股烟雾，紧接着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我艹，有毒！”

    “都退开，都退开！”

    墓室中一阵混乱，金台上的人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往下跳，有的人还摔倒了。

    我也闻到了这股味道，虽然很古怪，但并不算是臭腥臭，好像是种浓稠的粉尘的感觉。

    但这种情况下，我丝毫不敢大意，也赶紧捂住了鼻子。

    好在，没有人觉得异样，石棺缺口在溢出了不少灰尘之后，那股味道也淡了。

    “奶奶的，吓老子一跳！”土狼哼哼了几声，示意手下的人接着开凿。

    片刻之后，整个石棺的下部都被凿开了。

    “我艹他娘的，这什么狗东西？”打开石棺之后，动手的人开始纷纷骂街。

    紧接着鱼老七把棺材里面出来的东西，朝外面拉了拉。

    我看到之后，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鱼老七中棺材里面拽出来的东西，是人的两条腿。

    或者更确切的说，并不是尸体的两条腿，而是两条腿骨。只剩下了骨头，上面包裹着一些干瘪的筋肉。

    “狗日的，光秃秃的，什么玩意都没有！”鱼老七嘴里面又骂了几句，不管三七二十，甩开膀子，想要将这具枯骨一样的尸体整个拉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石棺里面好像卡住了，鱼老七一挥手，不让同伙帮忙，整个人一发力，忽然一下子从金台上面掉下来了。怀里面抱着半截枯骨――只有下半身！

    所有人都傻眼了。

    “没用的东西，谁叫你玩命拽！”土狼哈哈大笑了起来：“都知道老七你有股子力气，也不能这样使啊！”

    “七哥，你这可是对古人不尊敬啊，几千年的全尸，到你这里两截了！嘿嘿！”

    其他人也哄笑起来。

    鱼老七却不以为然，吐了口吐沫，翻身重新爬上金台，和其他人一起继续凿石棺。

    终于，石棺整个正面都破碎了，碎石被丢在地上，金台上面的人又叫唤起来。

    “奶奶的，全他妈是灰土渣子，尸体就刚才那半截！”

    半截？

    我的心咯噔一下。此前，那没有了下半身的汉子临死前的惨状，还留在我的脑海里面：只有上半身还在，血肉和肠子流了一地。

    而鱼老七从棺材里面拉出来的，也只有半截尸体――并且是下半身。

    忽然之间，我有种感觉，似乎棺材的半截尸体，应该是属于那个汉子的。

    但这种念头立刻就被我自己打消了。

    尸体虽然各有一半，形式好像很吻合。但那个汉子尸体还没开始腐烂，这里的半截只剩下骨头了，从时间上来说绝对不可能。而且，石棺结实的只能用暴力开启的方式，就算是人为，也不可能把半截尸体弄进去的。

    错觉，一定是错觉，我强迫自己这样想。

    在场所有人，大概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如此精美的七彩石棺，里面竟然只有半截尸体和一摊黑灰。

    随后，巴依和土狼爬上金台，亲自带着手下的人检查石棺的底座。

    很快就有了新发现。扒开一层厚重的、结茧一样的黑红色灰烬，石棺底座的一处部位，出金黄色的痕迹。

    是黄金！那种颜色，那种光泽，和整座墓室里面的景象没有区别，绝对不会错。

    众人又兴奋起来，七手八脚，将整个底座上的灰烬除去。最终，出了石棺内本来面目。

    黑灰之下，确实有一具尸体，这才应该是此前透过棺壁看到人形的东西。这具尸体，竟然全身包裹着一层金色的衣服――或者更确切的说，像是黄金打造的铠甲。

    尽管布满了污垢，但即使我这样的外行也能看得出来，整件金甲的精致和美艳。

    我还看到，尸体的腰上，有一条宽阔的玉带，上面镶嵌着不知名的玉石。我听说过，古时候越是尊贵的人入葬的时候，腰上的玉带就华贵。很显然，绝对是个值钱的宝贝。

    离奇的是，在清理表面之后发现，这具尸体竟然没有任何一个局部是暴在外面的，被金甲包裹的十分严密，手脚如此，脖颈如此。尸体的头上，带着一尊金盔，脸上扣着一张黄金面具。

    这只面具十分诡异，和人脸整体贴合在一起，却分不出五官。表面只有五个大小均一的扁圆形图案，好像五只竖目，成花瓣形状，排列在面具上。

    “土狼老大，这身金甲是宝贝，玉带也是宝贝，你怎么看？”巴依笑眯眯的问道。

    “恐怕宝贝不止这些吧？”土狼哈哈一笑：“这才见到了表面，尸体身上说不定有更好的宝贝。要不然，咱们扒开嘴巴瞧瞧？”

    “这样的话，有劳土狼老大动手吧。”巴依点了点头，将尸体面具边上的位置让开。

    土狼使了个眼色，鱼老七跟着凑了过去。取出一把短刀，开始沿着面具边缘滑动。几分钟后，整个将面具撬了起来。

    “奶奶的，他妈什么玩意？见了鬼了！”鱼老七在掀开面具之后惊呼了一嗓子，随后被土狼狠狠拍了一下脑袋。

    “大惊小怪什么，巴依老大还在这呢，给我丢人！”

    “是，大哥……”鱼老七揉了揉脑袋，撇嘴道。

    我和老赵也跟着其他人一起凑过去，这才发现了蹊跷。黄金面具下面，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一张干瘪腐烂的脸，而是一尊雕刻的头颅。

    这颗头颅不知道是用什么石材雕刻的，通体呈墨绿的颜色。说实话，雕工不怎么精美，显得很粗犷，甚至是粗糙，和铠甲的精美绝对没法相提并论。

    鼻子的部位只有一个简单的凸起，嘴巴也只是有一道陷下去的凹槽而已。

    唯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

    嵌在眼窝里面的眼珠，滚圆精美，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左边眼窝里面是黑色的，右边是淡黄色的。这两颗眼珠子，像是某种宝石做成的。

    我忽然想到了三国演义里面的关羽，死于非命，尸体没有办法保存完整。没有首级的尸体，入葬的时候曹操用木头给他雕一个头颅出来，和身体一起入葬。

    关羽那个是木头，这里是石刻，有些相似。

    “让巴依老大见笑了！”土狼咧嘴笑道：“嘴巴里面没有货，眼珠子倒是好东西，俩宝石珠子，正好，一家一半！”

    “那就最好了，两颗眼珠子，正好两位老大一人一颗！”军师嘿嘿的陪笑道。

    “这样吧，巴依老大刚才大气量，让我带人揭开的面具，现在两颗宝珠，你先挑！”土狼粗声说道。

    “这……”巴依眼神闪烁，随意也笑了：“既然土狼老大不见外，我也就不客气了！军师，你给我掌掌眼！”

    军师跟着巴依凑到了跟前，盯着这两颗眼珠子看了半天。说白了，这是让军师挑一挑，那颗眼珠子更值钱。

    我也对这两颗宝石非常好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但越看就越是晶莹剔透，尤其是那颗乌色的，闪烁着妖异的光泽。

    多看几眼，我忽然觉得，这颗“眼珠子”正在缓缓转动，如同死人的眼睛盯着我看。甚至在某个片刻，有种这颗头颅要缓缓转向我这边的错觉。

    我吓了一跳，赶紧将目光移开。

    “军师，你觉得呢？”巴依问道。

    “这两颗宝珠，都很特别……”军师十分严肃，目光反复交替，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指向了右边那颗淡黄色的珠子。

    “行，就是它了！呵呵！”巴依哈哈一笑：“土狼老大，你这么客气让我先挑，可别后悔！”说完，伸手朝着眼窝去抓。

    “老大，稍等片刻！”军师忽然伸手，将巴依揽住。

    “怎么，刚才看走眼了？”巴依脸色一变，十分难看。

    “不是……”军师干笑了一下说道：“虽然这颗脑袋是石刻的，但毕竟是死人身上，就这么下手，有点不妥，嘿嘿，在怎么样，也不能让老大您亲自下手啊！”

    “那你的意思是……”巴依若有所悟，和军师一起，朝我这边看来。随后，朝我一指。

    我这才醒悟过来，他们竟然是让我去给拿这颗眼珠子！

    要说晦气，我当然也意识得到。我根本不想碰尸体身上的东西。但是此刻，人在屋檐下，我并没有别的选择。

    “小兄弟，就当帮我们老大一个忙，如何？”军师笑眯眯的说道。

    我茫然点头，走到金甲尸体边上。

    望着那张石刻的脸孔，“这颗眼珠子正盯着我看”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在军师的催促下，我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向弯腰伸手。

    触摸到这颗珠子，有种冰凉的感觉，很润。这颗珠子不知道是用什么方式嵌在眼窝里面的，一时间，我并没有取出来。

    我用指甲摸索眼窝的缝隙，想尝试能不能用指甲的力气抠出来。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到，这颗脑袋震动了一下，就好像，尸体动了！

    我大惊，手猛然哆嗦了起来，从珠子上面移开。

    “小兄弟，你怎么了？”军师皱眉问道。

    “动，刚才动了！”我结结巴巴的说道。

    “千年的死人，石头的脑袋，怎么会动呢？笑话！”军师冷笑起来，挡着我的面，用手掌拍了拍金甲，铿锵有声。

    “哎呦！”

    忽然之间，军师的脸色变了，倒退了一步，手也从金甲上面撤开了。

    “你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巴依沉声喝道。

    “真的……动了，这里面有东西在动！”军师神色慌张，手指着金甲尸体胸膛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