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真相

    刚要盖住时，秦筱心目光突然瞥见了什么，于是又疑惑的掀开一点看个清楚。那是锅的边缘，一块白色的，明显不是大米的物体浮在那里，仿佛一块浮突的布片，又像是剥了壳的大鸡蛋。

    秦筱心盯了一会，却始终看不出来是什么，不禁猜测，难道这就是那阿婆说的，祖传配方的药材？

    这时许是锅烧得大开了，米粥咕嘟嘟的翻涌起来，那神秘的物体也渐渐的翻了上来。白色的部分先是渐渐变大，然后越来越长，最后一条惨白浮肿的手臂漂了起来。

    这还没完，手臂沉浮了几下又淹没在了洁白的粥汤里，在大锅的其它地方却又翻上来一些同样惨白得泡烂了的肢体，另一只手臂，截成几段的大腿，被刨开胸腹的身体……

    最后锅中心一阵咕咚咕咚的翻腾，一颗被剃光了头发的人头打着转的翻了上来。那头颅在锅里滚动着，不时那惨白的眼球撇过秦筱心，微张的，泡的肿胀几乎要脱落的嘴唇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虽然那面孔狰狞发肿，但秦筱心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不就是自己白天在老婆婆摊位上问过的，那个一直喝粥的老伯吗！

    “呕！”想起白天那些老人喝粥的认真姿态，甚至是白叶喝了的那两碗粥，秦筱心胃中严重翻腾，终于忍不住别过呕吐起来，连手中的锅盖都忘了放下。

    过了好一会，秦筱心还是难受不已，几乎把能吐的都吐了，呕出来的都是一些酸涩的胃液。她喘着气，呕得头晕眼花，等稍微好了一点时，微微撇了一眼大锅，却又忍不住想吐了，急忙移开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秦筱心才把那股不适强行压了下去。她鼓起勇气，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大锅的边缘，一步步挪动过去，靠近后一抬手，就用盖子把锅盖住，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退开几步离开大锅后，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在见过这么恐怖的事情后，竟然还有勇气去接近大锅。

    这时秦筱心的脑海几乎一片空白，对这种事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唯一想到的就是赶紧离开，叫醒白叶，远离这个地方，离这个早点摊，离那个老婆婆越远越好。

    刚转身，秦筱心却猛地愣住了，然后浑身发冷，头皮一阵阵发麻。身后那门洞竟被一个身影堵住了，本来就不多的光亮被挡住大部分，更显得阴暗。

    看那微微佝偻的影子，却不是那老婆婆又是谁？这时老婆婆沙哑漠然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你都看到了？”

    “你都看见了。”老婆婆又重复了一句，这次是肯定的语气，声音依旧没有感情的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没有……我……什么也没看见……”秦筱心咽了口唾沫，后背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身体僵硬得似乎都不是自己的，呆立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老婆婆瘦弱的身躯堵在门口，竟好像有种奇异的魔力般让人畏惧，秦筱心告诉自己，对方只是个年过七旬的老人，没什么可怕的，可能自己用力一推就能夺门而出，她应该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才对。

    可就算是这样，秦筱心依然几次鼓起不起勇气来，仿佛自己面对是个无比恐怖的东西，令自己下意识的不想接近。

    “我在用人肉熬粥，是吧？”老婆婆竟然自己说了出来，秦筱心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一股不可抑制的恐慌蔓延出来。

    那老婆婆站在那里没动，似乎是有意堵住秦筱心的去路，她依旧慢吞吞的说道：“你怕吗？是啊！我杀了人。我用加了料的人肉粥给人喝，让他们变得听我的话，在我需要的时候呼唤他们，他们就会来我这，被我变成大锅里的原料……”

    “你……你白天说的……都是假的吗？”秦筱心侧过头瞥了大锅一眼，蒸腾的蒸汽仍然从锅盖边缘涌出，香气依旧在这屋子里弥漫，却是谁也没想到，在那口大锅里，就炖着一具恐怖的尸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我没骗你，”老婆婆说出的话令秦筱心大为诧异，看那老婆婆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不禁略微放松一点，等待她的下文。

    “我祖上的确是学医的，镇子上发生过的事也不假，这粥能解背灵，也是真的，白天你都看到了。

    只是这人肉粥不是什么祖传配方，却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但是……”老婆婆这时抬头看着秦筱心，那眼神蕴含着莫名的意味，使人心慌，“但是，却是太晚了……我发现这件事时，镇子已经完了，我也完了，已经太晚了……”

    说着，老婆婆转过身，慢慢褪下上衣，秦筱心便看见了令她惊骇欲绝的一幕！老婆婆的背上，密密麻麻的长满了小小的，丑陋的人脸！

    却正是一个个背灵，他们面目狰狞可憎，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挤在一起，几乎遍布老婆婆背部每一寸地方，一双双极小的眼睛散发着阴冷的目光，齐刷刷的盯着秦筱心，把她看得一阵阵发冷。

    似乎是为了让秦筱心看得清楚，老婆婆刻意停顿了几秒，然后又穿起衣服转过身来。“看见了吧？镇上的人越来越少，可那些怨灵厉鬼却还是那么多，于是走的人越多，留下的人就死的越快。

    最后只剩下这几十个人时，我终于发现了人肉粥可以驱除背灵，但最多只能驱除刚刚生长出来的背灵，那些已经长成人脸，或者像我这样的，早就没救了。可是我不甘心呐！

    我就继续做人肉粥，吃得多了，我也发现这似乎也能降低背灵的侵蚀，不过一个人的肉只有煮第一锅粥的时候才会有效果。于是，我就把快撑不住的人拿来熬粥，这样既不浪费，也不会使他们死了也不安宁。”

    “可是，降低终究不是抵消，更不是驱除，即使我是喝粥最多的，也是保留了最多的理智，但我还是感觉我也快要撑不住了……”

    “那为什么不跟外界求助呢？”秦筱心忍不住问道，一方面是想拉拉近乎，好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尴尬，另一方面也的确是同情老婆婆，虽然对她做的事很不认同，甚至极度反感。

    “没有用的……”老婆婆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反而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打量秦筱心，竟开始慢慢的一步步挪近，“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找到最好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秦筱心好奇的问，可看着森然的老婆婆却有些不详的预感。

    “你为什么没有得背灵？”老婆婆突然又旧事重提，让秦筱心一愣，“我看的出来，背灵们都怕你。

    进这个镇子的人，还没有不被背灵缠上的，不是变成了行尸走肉，就是长了背灵，喝了我的粥之后变成了锅里的原料。只有你，你是个例外……”

    “你是特殊的，一定有什么原因……”听见这句话，秦筱心有些挣扎要不要把诅咒的事情告诉老婆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又听见老婆婆接着道：“不管是什么，只要我把你吃了，应该就能驱除背灵了吧？”

    看着老婆婆越来越近的身影，和几乎冒出绿光的眼睛，秦筱心的心脏仿佛都跳出来，紧张不已，尤其是听见了老婆婆的话后，几乎使她惊叫起来，小腿都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秦筱心一步步后退着，尽量与她保持距离，没退几步，脚后跟便碰到了什么阻碍，微微侧身，手就抚到大灶台的边缘，想起锅里恐怖的人体，秦筱心触电般赶紧缩回了手。

    再次转头看着老婆婆，秦筱心还是打算搏一搏。可刚鼓起的勇气，在她看见了老婆婆右手的尖刀后，顿时消散一空，剩下的唯有无尽的恐惧。

    秦筱心向旁边跑出几步，想绕过老婆婆冲出去，可老婆婆随即也紧走几步，没有趁机追赶秦筱心，反而向侧后方挪了几米，堵住了秦筱心的逃跑之路。

    姜还是老的辣，秦筱心几乎绝望了。在老婆婆步步紧逼下，一点点缩小了活动空间，最后只能靠在墙角。

    这个房间本便没有灯光，现在秦筱心靠在墙角，前面老婆婆挡住本就薄弱的光线，无尽的黑暗顿时笼罩下来。就在秦筱心无计可施，极尽绝望的时候，门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门洞那里，因为逆着光的原因看不清面容，根据轮廓却可以看出是一个男人。

    “谁？”老婆婆骤然转身，警惕的盯着那个身影，把尖刀举在胸口对着那个人，显然她也有些紧张，对方男性的身份和高大的身材都给了她不小的压力。

    “白叶！”秦筱心大喜，终于获救了吗？可她很快就发现那个人不是白叶，因为他显然要比白叶矮一点，比自己也高不了多少，如果是白叶的话，第一时间就会回应自己的。

    而且，自己眼看着白叶喝了老婆婆的粥，现在应该还在昏睡吧？

    那个人也不说话，大步走了过来。因为老婆婆已经逼近了秦筱心，现在两个人也站的不远，一时不知道对方是冲着谁来的，秦筱心和老婆婆都紧张的看着他，站着没动。突然，老婆婆怪叫一声，就直扑向秦筱心，却是打着挟持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