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麻烦

    叶方云双腿残疾无法行走，瘦骨嶙峋的样子看得叶绾绾心头一颤。

    她实在不忍心跟他说自己是来收租的，报了个平安：“叔叔，我一切都、都好，你别……别担心。”

    叶绾绾放慢语速说话的时候，结巴没有那么明显。

    时间不早了，想起怀里那一摞烫手的收租单，她开口跟叶方云辞别。

    “我下次再、再来。”

    少女娇小的身影飞快跑远，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色光芒。

    只不过刚刚叶绾绾升起的那几分干劲在看到单子上的名字时，如同被放了气的气球，呲溜一下，萎了。

    赵铁柱、刘二狗、李大牛……这一个个土味十足却又如此熟悉的名字，分明就是村里那几个出了名的老赖！

    一张一张看下来，都是这帮老赖靠着脸皮厚欠的账。

    叶绾绾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是被蓝十三给坑了，坑得彻底。

    只不过明知山有虎，也得偏向虎山行。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村头老李家走去。

    老李家算是全村最奇葩的一户，不仅是村里出了名的钉子户，死守着破烂屋子无论如何都不肯挪动一步，而且李家三个儿子无一例外，全都是流氓地痞老光棍。

    叶绾绾看了一眼老李家被虫蛀了若干个小洞的木门，有一种自己孤身前往黑帮组织的危机感。

    她试探着敲了敲门：“收租……”

    果不其然，屋里的喧闹声瞬间消失，只剩下男人不善的呵斥声：“没钱，赶紧走！”

    收租的原则就是有耐心，肯蹲人。

    叶绾绾肯定不会吃了个闭门羹就乖乖打道回府，索性站在门前，隔一会就敲敲门，雷打不动。

    这边她锲而不舍地敲门，那边屋里百无聊赖的三个人被敲门声吵得心烦，其中一个把破碗往桌子上一砸：“这还让不让人吃顿好饭了！”

    他身旁满面油光的胖子草草抹了抹嘴，起身走向门口：“大哥，我去看看。”

    他贼头贼脑地从门上的破洞里往外看了一眼，见只有叶绾绾这么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在门外，猥琐地乐了两声：“大哥，是叶家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小傻子来了！”

    “她来干什么？”尖嘴猴腮的男人冷笑的一声，“来咱们地盘上撒疯？”

    胖子凑近了他们俩，脸上的神色愈发微妙了起来。

    “不如咱们……”

    没过多一会，叶绾绾面前那扇破门毫无征兆地打开了，还没等她说话，肥头大耳的胖子就不由分说地把她往里一拽——

    “就你一个人过来收租？我们哥仨正愁没人解闷呢，小傻子，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就凭她这小胳膊小腿，被胖子像抓小鸡似的提溜着，毫无反抗之力，“你要、要干、干什么？”

    情急之下，她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一个劲儿地卡壳，急得小脸通红。

    进了屋，胖子把她往稻草铺的破床上一丢，嘿嘿笑了起来：“干什么？当然是跟我们好好玩玩！”

    眼看着原本坐在桌子旁的两个男人也围了过来，叶绾绾就算再迟钝也知道情况不妙，牙一咬心一横，大喊了起来：“李、李、李——李叔——”

    嗓子都快喊哑了，她就不信李老头听不见！

    李家三兄弟反应也不慢，立马七手八脚捂住她的嘴，恶狠狠地道：“死丫头还敢叫！”

    手下动作也没停下，把她身上穿的衣服粗暴地往下扒，扣子也被强行扯开了好几颗。

    叶绾绾被吓得够呛，眼泪汪汪地瞪着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嘴就往男人手上咬了一口，趁着男人吃痛缩手的夫，又喊了两声。

    “杀、杀人、救——救——”

    跑是肯定跑不了的，就看李老头肯不肯过来了。

    就在她身上的衣服堪堪要被扒掉的前一秒，李老头的一声怒喝远远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你们三个又在干啥伤天害理的事了！”

    李家三兄弟齐齐停了手，转过身去。

    李老头身子骨还硬朗，走路走得虎虎生风，看见了满面泪痕的叶绾绾之后立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自己的三个儿子骂道：“蓝十三的人你们也敢招惹！赶紧把人放回去，小心引火烧身！”

    挣扎的时候叶绾绾那一叠收租单子全都掉了出来，上面李家父子的手印鲜红醒目，叶绾绾心里咯噔一声，哆哆嗦嗦想往怀里藏。

    李家老大也反应过来，深以为然，准备放人：“爹说得在理……”

    “在啥理！”尖嘴猴腮的李老二砸吧了两下嘴，叫住他，“要是放了这小傻子回去，她跟收租的告状怎么办？！不能放人！”

    胖子从叶绾绾手里把那一叠收租单给抢了过来，虽然不识字，但却看见了好几张上头都有自家人的手印，大声嚷嚷道：“不行！我看今天就得把小傻子扣下！

    “咱们家欠了这么多，可不能让她回去！”

    李老二眯了眯阴毒的三角眼，心下有了主意。

    “我看不如直接杀人灭口，顺便把咱们的收租单子都毁了，到时候蓝十三找不着人也算不了账，这事就跟咱们无关！”

    以为自己能劫后余生的叶绾绾听见这话，下意识地攥紧了拳。

    难道她真的就只能坐以待毙了吗？

    李老三得令，大手一撕，小半摞收租单子就成了在空中飘飞的碎屑。

    他们要是想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也不过就是动动手指的工夫而已。

    叶绾绾心凉了半截，捆在手腕上的绳子勒得生痛，明知挣扎无用，却还是不愿意放弃逃出生天的希望，拼命地思考着对策。

    只是当她看见李老三在后院里挖出的大坑时，心头一凉，眼眸瞬间灰暗了下去。

    他们是要……硬生生地活埋了她！

    李老大见她直勾勾地瞅着前面，推了她一把：“你是自己跳进去，还是我们哥仨给你扔进去？”

    叶绾绾的被他推了一个趔趄，堪堪稳住自己的身体，嘴唇发白，一动不动。

    “蓝、蓝爷肯、肯定会帮、帮我报仇、仇的！”

    李老二冷哼了一声，一脚踢在她的背上，“真是晦气！”

    “要怪就怪你找谁不好，偏要找我们，下辈子可擦亮了眼睛，好好认人——”

    一铲又一铲的土撒在身上，眼看着就要盖过头顶，叶绾绾认命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