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在午后安静的巷道上,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佝偻着身子,正在古老的墙角找一只黄色的猫,爷爷正在屋里睡觉,在她的这条巷道上铺成着陈色的砖板,每幢毗邻的两层房子前都砌着围墙,它们与地上的砖板一个颜色,在无人的午后更显得娴静而美好。有的人家的围墙上爬着植物,有小花点缀着从墙内攀延而出,翘在半空中。
“喵……”那只黄色的猫突然间回应了上弦月,它正从一户人家院子的铁门里蹿出来,伫立在上弦月的眼前,然后又爬到了围墙上。
“喵喵……”上弦月也急切地叫了两声,她赶快向猫跑了过去,那两声像是在跟猫说,别走,请你别走好吗?
猫显然没有听懂上弦月的意思,它在围墙上时而悠闲时而警惕地走着,因为它发现了有个小女孩正跟踪它,它转了转头,朝上弦月看了几眼,上弦月好奇地跟在它后面,它走一步她也走一步,它要是一停,她也就停了,她的眼睛睁得大大地望向它,就像猫的眼睛也睁得大大地望着上弦月一样,它们都不懂各自的意思。
猫显然有些担心了,它跑了几步,上弦月也跟着欢快地跑了几步,猫一停下来,上弦月就咯咯地笑着,终于猫害怕了,它从围墙上跳下来,纵身向上弦月扑去,只听到清脆的“啊”的一声,猫蹿走了,上弦月的右手却被抓了两道从手肘到手腕在她的小手上足有十几厘米那么长半毫米那么粗的抓痕,上面鲜红色的血遍布在伤口上并向周围涌出,就像套上了好些个鲜红色的手镯一样,接着上弦月又大声“啊”了一声,便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这样没有持续太久,十秒钟左右,她站了起来朝她家的方向跑了去,她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爷爷,她是那么地害怕又疼痛,她必须向爷爷撒娇,她才会没那么害怕没那么疼。
“爷爷……”上弦月一边抽搐着,一边挽起她的右手,她推开爷爷的书房门,爷爷正坐在书桌前,她站在门口没进去,她要爷爷心疼地走过来,然后眼泪就放心地流出来了,“爷爷……”她呜呜地哭着。
坐在书桌前满头白发的爷爷显然是被这情景吓了一跳,他的小孙女的手上居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那是被什么所伤的,她小小的手上有那么大的伤痕流了那么多血,他放下手中的书,安详地说道,“阿月,过来。”他向她招了招手。
上弦月继续哭泣着,她朝爷爷走了过去,把手放到爷爷的跟前,“我害怕,那是血吗,爷爷,好疼……”
爷爷擦干了上弦月脸上的眼泪,“那是血,孩子,但别害怕。”爷爷镇静地说道,其实他心里比上弦月更难受。
“爷爷……爷爷……”上弦月一遍一遍地叫着爷爷,仿佛在向他求救,她怕那么多血从她身体里流出来,这种东西一点点就另她恐惧。
爷爷起身,他用手在上弦月的肩膀上按了下,这让上弦月心里踏实了不少,他找来一些药水,一边坐在椅子上帮上弦月清理伤口,一边对上弦月默默地说道,“阿月,记住爷爷的话,要勇敢。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有勇敢才能继续生活下去,不然一切就都糟糕了。”
虽然爷爷说得很用心,可是小小的上弦月什么也没听,她依然在跟爷爷撒着娇,在爷爷帮她上药水的时候她总是在不停地喊疼,尽管爷爷已经很小心了,爷爷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他的小孙女会回忆起他对她说过的这些话的,他必须在有生之年让他的小孙女快快地长大,因为她的爸爸妈妈在她更小的时候就过世了,而他很老了,以后的生活是靠她一个人的,所以他要教会她一些道理,藏在她的回忆里。
“阿月,别再哭了,就算哭也会疼,而且你还会很伤心,觉得自己很可怜,为什么不换个角度去想问题呢,上天夺去了很多人很多东西,而只夺去你的一点点,当你想爸爸妈妈时,你要想想在孤儿院里的那些孩子,他们从来就没得到过爸爸妈妈的疼爱,而你阿月,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当你想爷爷的时候,阿月和爷爷的关系一直很好不是吗,阿月和爷爷在一起是多么幸福,所以不可以被一些小事情打倒,不可以怀疑生命,要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但不要伤害别人。”
“记住,阿月,即使不能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也不能去伤害别人,要让生命清清白白的,这样便是幸福的一生了。”爷爷总是把自己所能想到的用温馨的话语如讲故事一般告诉上弦月,他不想把一些如此重要的事情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来,因为他不想让他的小孙女觉得枯燥。
“爷爷……爷爷……好疼!”上弦月依旧是一个劲地喊,孩子的哭泣是没有理性的,除非他们累了,可是爷爷依然用他苍老而粗糙的手耐心地帮她擦干了眼泪,被药水洗下的血掉在木板上,流成一条小河,手上这两条伤痕在皮肤上清晰地突显了出来,这时爷爷有些累了,他靠在椅子上想休息一会儿,“乖,阿月。”他抚摸了一下小孙女的脑袋,然后他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倒在了那条小河里,“爷爷!”上弦月忘记了刚才的疼痛,反而有一种真正的疼痛从她的心里涌现出来,她推动着倒在地上的爷爷,当她看清爷爷的脸时,爷爷却怎么也没醒来了。
十年后。
早上七点钟保姆阿兰到上弦月的房间叫上弦月起床时,她突然发现一只淘气的黄色的猫跑到上弦月的被子里去了,她踮起脚,准备一把抓住这只猫然后把它赶出去,所以她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声响,她一步步靠近上弦月,她的小姐七点钟了还是睡得那么熟,今天是星期天她真不忍心这么早就叫她起床,如果不是这只猫的话,她会让她继续睡下去,当她的两只手抓住这只猫时这只猫并没有来得急躲闪,保姆阿兰以为她成功了,可是当她一提起来,她却发现,她提的正是她家小姐的双脚。
是怎么回事!难道小姐买了一双这么奇特的袜子,但是现在是夏天,她为什么要穿这么厚的袜子睡觉,上弦月被阿兰的这一大动静弄醒了,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揉搓了一下自己腥松的眼睛,开始的时候阿兰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把小姐突然长有一双猫脚想成是一双奇特的袜子,可是看着现在小姐揉搓着眼睛的手,不!她的指甲有那些长指甲人的两倍那么长,她看得出那是真指甲,昨天和小姐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她的指甲还是剪得那么齐的,等等!猫脚,加上长指甲,阿兰的眼睛里出现了惊恐的神奇,她的脚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大喊道“怪物!啊,怪物!”
她一边大喊道一边往客厅跑去,当上弦月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阿兰又找来了司机阿福,阿福长得很粗壮,那是爷爷请来保护上弦月的,这时阿兰却拉来保护了她。
“怎么……”还没等上弦月开口讲完怎么回事,阿福也大叫了起来,“猫女!啊!我的天啊,这是猫女,是被猫附身了的妖怪!”司机阿福也惊恐起来,他的神情并不见得比阿兰好,他甚至比阿兰跑得更快,只听见客厅里依然传来他的声音,“天哪!我不能和妖怪住在一块,我得搬出去,现在就搬出去!”客厅里还传来撞碎花瓶的声响,显然是阿福太紧张了跑动时撞碎的。
阿兰见上弦月正望着她,她更是吓得要命,她连她的行李也不敢收了就朝大门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在巷道里对着开车和走路的人嚷嚷:“猫女猫女!小姐变成妖怪了!”引来路人一阵疑惑。
上弦月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床上,她促起膝盖坐着,看着自己一双毛绒绒的脚,那些黄色而柔软的毛一直长到了她的脚踝,自从爷爷在她十岁的时候去世后,她就变得沉着而冷静了,她用带着长指甲的手去抚摸了一下她的脚,然后她把一撮毛拔起,感觉到痛后她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上弦月穿上了袜子,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布鞋,她对着镜子把头发绑了起来然后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的餐桌上吃着阿兰一早就为自己准备的早点,她靠在椅子上,为什么阿兰和阿福都说自己是妖怪,只要心没变,一切就还是老样子。
老师把上弦月叫到了办公室,当上弦月去上学的时候,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就连其他老师的座位也是空的,上弦月明显地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她不得不跟随着苏老师进去,苏老师对她非常客气,她的言行举止中也体现出了对上弦月的关心,的确,苏老师平常也是一位温柔的女性,她转身把门拴上,“来,坐。”在上弦月诧异的眼光里她说了一句这样的话,两人在椅子上面对面坐着,就像促膝而谈。
上弦月从窗户里看到她的同学从办公室门口经过,窗外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她本应该和他们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这时苏老师开口了,“除了指甲和脚之外,身体还有其它地方变化了吗?”苏老师问道,上弦月不知道她从哪得来的消息,实际上她的事情早在昨天就不胫而走了。
“没有。”上弦月只能如实回答道。
“能告诉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也不知道。”上弦月回答说,可是她还不知道苏老师要和她交谈什么。
“他们说你的体内有猫的血,你爸爸妈妈是谁,为什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上弦月哽咽了,苏老师的话突然变得再明显不过了,她的话里在说着上弦月爸妈的坏话,苏老师在说她的爸爸或妈妈是妖怪,她很讨厌苏老师要把这件事和她的爸妈扯在一起,这样让上弦月心里难受,因为爷爷告诉她,她的爸爸妈妈有多么地爱着她。
“因为他们死得很早。”上弦月静静地说道。
空气变得沉重了,可是苏老师还在往下说,“学校希望你能够休学,上弦月。”苏老师捋了捋上弦月的头发,“不过你放心,校长说因为你的情况特殊,到时候会给你颁发毕业证的,你依然和其他同学一样。”
“为什么?”上弦月问道,她为此觉得不公平极了,她觉得学校这样做已经限制了她的自由。
第一章:上弦月有猫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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