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困境

    程眉下去买早饭，把口袋里的卡了又，决定不再去找沈语。

    虽然昨天晚表现得相当冷静，可是，她的心里其实怕极了。

    那种男人，鬼知道拿了他的钱，会用什么样的鬼招数来对付她？不好是狂也说不定，如果有可能，自己最好还是别跟他打交道吧。

    她买了早饭让方文喂姑妈吃下，便想去找沈言致谢，昨晚太过慌张，居然连谢谢都没说。

    去了那屋子里早又换了别的大夫，听说要找沈医生，那人说：“沈医生值的是夜班，现在早走了。”

    她看了一下表，果然都八点多钟了，他肯定早就下班了。

    因为有了钱，这一天过得安心多了，很快又到了下午，她瞅见沈言刚走近办公室便在后面跟进去了。

    “谢谢你，沈医生！”她感激的说。

    “呃，不用。”沈言有些不好意思。

    “沈医生，这钱，算我借你的，当然，我的意思是说，也许现在我还不起，可是，我今年才岁，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工作，一定把这钱还给您。”

    “我不要你还钱。”沈言皱了皱眉，说：“你看，你自己还说，你才岁，你能去做什么？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耽误了你的学业才好，我今天又帮你联系了一个护工，我希望，从明天起，你回到学校去。”

    程眉又愣在了那里，半晌，她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身后突然有人冷哼了声，随即一句怒吼在她头上炸响：“我来告诉你，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程眉惊愕的回头，身后站着一个怒气冲冲面容扭曲的男人，是沈语。

    “沈言，你害了一个秦可儿，还不够吗？你还想再来害她？”

    程眉还没反应过来，沈语早已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沈言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你这个男，你什么时候可以正常一点，我拜托你，正常一点，好不好？不要再害人了！”

    沈语怒吼着，将沈言重重的掼在了办公桌上，桌上托盘里一只温度计被他顺着窗口扔了出去，然后，是沈言的听诊器，再然后，是沈言的白大褂，沈语将东西一件件的往外扔，窗外有骂，“，乱扔东西，找死呀？”

    沈言镇定自若的从桌子上跳下来，任由沈语胡闹，等到他把屋子里的东西扔完，再也没什么可扔时，他冷笑着说了一句，“或者，你可以把墙拆掉扔出去。”

    “我最想扔的，是你！”沈语象头暴怒的狮子，冲过来又想抓沈言。

    可惜这次沈言有了防备，又或者说，刚才是沈言不屑于理他，反正这次他冲上来没占到便宜，反被沈言将他的双手一握，反剪到了背后。

    “，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滚回家去，滚到你的妈妈怀里去痛哭一场，然后呢，再找几个母浓的女人，安慰你一番。”

    沈语挣扎了半天，也没把自己的手拿出来，气得满面通红，转向程眉，说：“你的东西，还要不要？”

    “她不需要！她要的，我都可以给她！”沈言低吼。

    “你会后悔的，程眉，你要了这个男人的钱，我发誓，你一定会后悔的！”

    沈语跳着脚被沈言扯了出去，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程眉这才从那种呆若木鸡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沈语的话让她不安，可是，看着去而复返的沈言脸上那种让人安心的笑容，她一时间又迷茫起来。

    “他是个疯子，不要听他瞎说。”沈言轻言细语的安慰她，“程眉，但愿没有吓到你。”

    这是他叫她的名字，叫得那样自然亲切，像叫过无数次似的，好像程眉根本不是只认识他一个星期，而是一年。

    “没事的。”

    “好了，我还有事，你先出去吧，对了，答应我，明天，去上学，真的，一个女孩子，不可以耽误学业，那是你以后谋生的一种本领。”

    沈语言词恳切，程眉不由自主的点头。

    她一向是一个清冷孤傲的人，绝少有人能让她顺从，可是，这个男人似乎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魔力，他要她做什么，其实只需要一个微笑。

    有了护工照料，程眉轻松许多，回到学校，向同学借了笔记来看，将落下的课被上，这一天因此过得非常充实，等到一抬头，天又已经黑了，她收拾了一下，将笔记还给同学。

    同室的小云看到她又要走，就说：“小眉，爸还没出院呀？”

    程眉不想多说，就嗯了一声。

    小云说：“对了，这几天一直有人找你，一个男的。”

    “男的？”程眉想不出自己除了刘丰之外还认识什么其他的男人，说实在的，她认识的女人都少得可怜，在这所大学里，她几乎什么都不想，很少跟人交朋友，不是用心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就是发呆，当然，发呆是她的特长，还是她最大的特点。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还会有什么别的男人来找自己，便边想着边往医院走，经过一家小区时，一辆车子突然在她面前拦住了她。

    “程眉！”车窗打开，程眉愣了愣，车子里的人冲她笑，“我去学校里找过你很多次，你同学说你家里有事呀？”

    程眉终于想起来，自己原来还认识一个男人，那就是，自己家教的孩子的家长。

    她礼貌的叫了声叔叔，见男人脸上有些不乐意，突地又想起来，这个叫周运的男人，曾一再的告诉过自己，要叫哥哥，不能叫叔叔。

    她心中又开始冷笑了，脸上却还是保持着僵的微笑，却并不打算改口。

    都一把年纪了，比自己大了差不多有二十岁吧？她虽然没有哥哥，可是，也不打算要这么老的一位哥哥。

    “你家里出了什么事？说出来，也许我能帮到你。”周运说。

    “呃，没什么事，谢谢你，关于周蒙辅导的事，我可能没有时间再去了，我已经打过电话跟阿姨说过了。”

    “你看你，就是跟我生分，有什么事，跟你阿姨说什么呀？她一个家庭妇女，能知道什么？”

    程眉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向周运挥挥手。

    但周运显然话没说完，索抓住她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一起吃个饭吧，好久没见了。”

    真是够无聊的，程眉冷了脸，说：“谢谢叔叔，不用客气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个叔叔，她说得特别重，但车里的男人显然喝了酒，脸皮够厚，只是拉着她的手不肯放手，不但不放手，还轻轻的起她的手来。

    程眉把自己的手抽出，但周运的力气大，她不但没能抽出自己的手，周运反而跑出车来，把她整个人都搂在怀里。

    此时天已经黑了，小区附近又没什么人，程眉急起来，她又踢又踹跳了半天，周运只是嘿嘿笑，她急得大叫，周运说：“你叫什么呀，快到车子里来。”

    说着，就把她往车子里拉，这下程眉真是吓坏了，扯开了嗓子叫，一个劲的挣扎着，眼看周运就要把她拉到车里去了。路边突然闪出一个人影，对着周运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周运被打得嗷嗷叫，松开了手，抱头鼠窜，程眉惊魂未定，还没看清来人，便又被人拥进了怀里。

    天哪，不会吧，刚虎穴，又进狼窝？

    她吓得汗毛抖竖，突然闻得这人身上的气味有些特殊，借着路灯的光细细一看，看到一双温暖安静的眼，陡然间放下心来。

    来人，居然是沈言。

    “沈医生，你怎么会来这里？”她问。

    “我在医院等了你很久，也没见你过来，有点不放心，就找了过来。”沈言微笑着说。

    “可是，我好象也没有说，我具体要什么时间回医院呀？”

    “你是没说，可是，你大概什么时间会来，我很清楚，不是吗？大学里的作息时间，问一下你的同学就知道了，不是吗？”

    程眉无言的看着紧紧拥住的这个男人，迷茫的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好吗？”他反问她。

    “不好吗？如果这是不好，那这世间哪还有其他的好？”

    沈言没说话，重又抱紧她，喃喃的说：“也许我是错的，可是，我希望，我不要伤害到你。”

    他说话时，眼里突然流一种又欢喜又悲伤的情绪来，让程眉的心不由自主的一颤。

    “对了，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沈语吗？为什么要跟他一起去酒吧？”

    “你怎么知道？”

    “程眉，自从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直在注视着你，你没有感觉到吗？”

    “我……。”程眉叹了口气，“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已经跟他签了一分契约了。”

    “你和他？有什么样的契约可签？”

    “卖身契约。”

    沈言突然松开了她，倒退了几步，“程眉，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没有办法，我没有钱，可是，方文不能失去姑妈，我也不能失去，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给我温暖的人。”

    “我也可以。”沈语突然说。

    “你？”程眉震动了，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的眼神干净而清澈，她在心里问自己，她可以相信他吗？

    “不相信我吗？”沈言问她。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或许，我们之间也需要一个契约。”

    程眉惊讶的叫了一声。

    沈言微笑，“立一个契约，给我自己，如果哪一天，我对你不好，让我天打五雷轰。”

    “你竟是乱说。”程眉忙捂住他的嘴。

    她以为他只是说着玩，可是，第二天他却真的拿了一纸契约来，上面写着：如果沈言今后伤害了程眉，便将所有的财产全部转赠给她。

    程眉不肯签，“你真是会胡闹。”

    “我没有在胡闹。”沈言说。

    “你这是做什么嘛！怎么可以跟一个并不太熟悉的女生签这样的合约呢？这样对你自己，真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要我签？”

    “如果我不跟你签，沈语一定会跑上来跟你签的。”沈言突然说。

    “啊？”程眉完全不着头脑。

    “总之，你今天一定要签，不然，你什么也得不到。”沈言突然变了脸。

    程眉完全疯掉了，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一脸的笑意，现在怎么变成这样的脸，那样的冷漠，那样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