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城市的最后一盏明灯无声息的熄灭后,徐振宇打了个冷颤,是夜,秋风掠过他喝得红通通的脸,迷醉的眼里都是带着他平时少有的不屑,其实,只有醉了,他才可以真正的认识自己,认识自己内心对这个车如马龙醉红灯绿的城市的厌恶,正是人对金钱那种纠结的情感,大喊一句口号:“为该死的金钱奋斗吧!”,第一次发现,在这条街上呐喊竟然会有回音,但他意识还算清淅,接着下来的不是回音,
“该死的,还让不让人睡啊。”
徐振宇站在一小区前,头上的骂声惊醒了他的意识,又是人应该疲倦入睡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寂寞的夜总是缠绕着他,白天职场里的嬉皮笑脸,你来我往就像自己替自己戴上的一层面具。人的灵魂是不会接受面具的,因为它是这个世界上最真实的东西,每到夜深人静,它孤独的呐喊不会被华灯所掩盖,夜越深,越慢慢的侵噬着他所有辛苦建立而来的斗志。
“徐振宇,你小子这阵子都往哪去了,快滚来“静”夜场跟我不醉无归,要不然饶不了你!”
电话那头传来霍建宏豪迈的声音,足以盖过吵杂的声音令徐振宇听得个一清二楚,酒过三分醉了吧,这小子,他的醉都是和客户领导陪笑的醉,而霍建宏的醉又是为了什么?他这是卖醉,一味儿迷倒在女人堆里,那些莺莺燕燕花红柳绿他并不适合,大家也别误会,他并非对女人不感兴趣,只是他认为应该把时间花在自身价值的递增上,而非在中流连忘返。
“我说霍建宏,我还在公司战斗中呢,哪里及得上你的逍遥自在啊,哎,我说,你能不能就消停一会儿啊,泡少一点你会死哦”
徐振宇嚼一口咖啡,苦中带甘的滋味此刻显然比酒要让人精神许多,昨晚才醉了个是非颠倒,他可不想今晚继续,跟霍建宏这家伙喝,他的酒量算是尚浅,沾不起,伤不得啊。
“嘿嘿,战斗机,你就松懈一下你的弹药,快给我滚过来吧,李治已经到场了,他可在旁虎视眈眈着呢,今晚就我们仨爷们,女人我都抛之脑后了,你就别婆婆妈妈了,兄弟的呼叫都不来,你够意思吗你。”
连一向素有“书虫子”称号的李治都应邀而出了,你不过来聚一聚,不是想就此兄弟情散了吧。
“原来李治那厮流放回来了呀,好吧,舍命陪浪子。”
徐振宇语气透着无可奈何,心底却是欢悦的,听着老同学的声音,就如一波动荡不安的秋水被轻轻抚平此许,就是这样的此许,他觉得就足够矣,这种熟悉的感觉兄弟是知晓的,可大男人的,嘴巴就爱硬着。
“十分钟,迟一秒罚一杯,明白吧兄弟。”
霍建宏明摆着故意为难他,徐振宇公司所处的贸易中心大楼与“静”夜场相隔甚远,打车的话不到半小时断是飞不过去。
“小子,你有种你别跑,要不然等来准喝垮你!”
兄弟们老爱开的玩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由某某女同学或女性朋友变成了现在的无酒不欢,他这两个铁兄弟他最清楚,霍建宏看起来十足个情场浪子,却是“曾经沧海难为水”,而李治那书呆子一心向学,这几年来感情那一栏上实属空白,而他呢,虽然也曾“取次花丛懒回顾”过,但只不过是为现在偶然的寂寞增添一笔愁苦忆思而已。
“那得看你的速度,挂了。”
霍建宏回道,挂下电话,不给徐振宇有反驳的机会。
“岂有此理。”
徐振宇对着“嘟嘟嘟”的电话骂了一声。
“徐振宇,这边!”
想不到先跟自己大打招呼的是李治,徐振宇看着他又增了一圈的吨位,想起自己也曾是一个小胖子,惺惺相惜的坐落到他的旁边,拍拍肩膀,他确实有点虎背熊腰起来了,看来考研的路真不好走,越走越多脂肪。
“你迟到了啊,先自罚三杯以表歉意吧。”
霍建宏意气风发的俊脸靠过来给徐振宇来个大特写,一股特浓酒气散发而来,看来他口渴得很,已经等不及自己先喝了一肚子。
“三杯,老子还是喝得起的。来,贺我们三兄弟重逢!祝我们建个千秋万业。”
徐振宇向来爱搞气氛,公司的应酬里他可是活跃份子,所以喊口号这码事已成为他不经觉的习惯。
“嘿嘿,我们干杯。”
李冶应声而起。
“好,干杯!”
霍建宏手指指徐振宇,表示先饶过他的耍赖。拿起酒杯豪气万丈的说。
“振宇,你长高长帅了,不像我,横着长。”
李治那厮就爱说实话,像出家人不打诳言。
“没事,横着长好,可要是横着一直长你就得注意了,年纪轻轻可别得个胆固醇什么的,李博士,你的路还长着呢。”
徐振宇放下酒杯,三兄弟纷纷坐下,多久没这样一起了,三年了吧,李治流放国外开始,他和霍建宏也时有偶然一起聚聚,虽然工作的工作,风流的风流,像是搭不上边的平行线,各有各自的生活琐事,只是兄弟情依旧在,有些人即使十年不见,可你还是会跟他(她)无话不谈,这就是真正的好朋友。
“哎,我倒不觉得,他这样蛮好的啊,重量级人物,一看就学富五车,只不过学识是不是都化为脂肪了,就不得而知了。”
霍建宏还是跟上高中大学时一样,喜欢合着徐振宇一起损老实的李治,这个习惯永远不变,两个愿打一个愿挨,就这样的相处方式一直都和平得很,朋友还是傻乎乎的好。
“你们俩,又拿我开涮,死性不改。”
李治也不是没脾气的主,只是,有时被毒害久了也会成为习惯。
“嘿,胖子,老实说,这几年在美国有没有艳遇过,我还盼着你带个金发MM回来让我认识下哩,谁知道你除了脂肪神马也没带,你羞愧不羞愧”
霍建宏继续对他关切的损着。
“哈,估计金发MM都被你的“学识”吓跑了。”
徐振宇对着李治全身的肥肉挤眉弄眼,发现他像只大白熊,看来美国的阳光既温和也无杀伤力,李治的皮肤依旧很白,白得更像屠宰场里的那些猪。
“别提我了,谈谈你们吧,你俩什么时候成家,都是泡妞的高手,怎么不见带位美眉过来养养眼。”
李治无所谓的摆摆手,艳遇对他来说是个遥远的名词,坦白点说呢,他甚至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但是也有那么一场明着的暗恋,让他深刻的明白到自己是喜欢女人没错。
“情人我是大把大把的,至于成家,没考虑过。”
霍建宏喝一口威士忌,理所当然的答道。
“先立业再成家,有业才有家,女人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徐振宇点燃一根香烟,吸吮一口,喷出来的烟雾成了圈圈状,把他包围在烟雾弥漫里,两人看不清他说这话时的表情。
“嘿,振宇,你不是戒烟了么。”
李治是个不烟不酒的三好学生,除了会跟这两个喝点酒吹吹牛,他的时间都是用在学习上,知道徐振宇高中时期就开始吸烟,但大学时期因为爱的力量而曾经郑重其事大张旗鼓的说要把烟戒掉,有志者是境成,当时毕竟是戒掉了啊,可怎么又重新爱上了它呢。
“书呆子,你不懂的了,烟是男人必须之品。”
看见徐振宇不声响,霍建宏回答过去,谁不知道当年这家伙的戒烟史,当然区区戒个烟那是不足一提的,但这娃可是为了一个女孩而戒,而这个女孩,是当时名震校园的C大校花陈年年。
“按你这么说,我就不是男人了。”
李治只是在书本上是个明白人,所以有时作为他的好兄弟,也不得不恨他。
“你当然是,不过是一个没完成蜕变的男人,所以科学评估,你应该还不能算是个男人。”
霍建宏斜着眼睨他,他的智商跟情商是不是成反比的,博士都这样吗。
“哎,霍建宏,你又损我。”
李治如梦初醒的喊一句,总算是把徐振宇戒烟的事给忘过去了。
“他什么时候不损你?”
徐振宇被胖子的愚笨逗笑,徐振宇回过神似的,又开始讥讽可怜的李治。
“你是同党,徐振宇。”
李治申明冤屈,想不到多年以后,自己还是被他们俩人吃定了。
“哈,你就叫冤吧你,没人有你那么风流了,留学外国,总比我们沉浸在这里好,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来呢,外面多好,外国的瓜吃起来都比这里的甜。”
霍建宏拍拍胖子的肩膀,一副艳羡的表情。
“就是,看你的身型,就知道你在那边的日子有多么滋润。哪像我,大学毕业后就在职场中接受尔虞我诈的冼礼了,嘿,你别看我以前是三个人之中最淘气最叛逆的,看谁不顺眼就针对谁,但现在我可以对着我最讨厌的家伙笑上一天,这种感觉你知道吗?比吃屎还难受,不过,习惯就好。”
熄灭烟头,徐振宇开始倜倜而谈,他特喜欢分享他的奋斗史。
“嗯,徐振宇,我也感觉你变了,整个人,真的。”
李治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他,像在研究他的生物学一样全神贯注。
“哈,我不是你的课本。别这样看我,人总要变,你呀,得思变。”
这傻子,那傻劲还是没变。
“他呀,这辈子恐怖也这样了。”
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夜渐深,三个男人的黑夜,少了一抹艳丽的景色。
“建宏,你说,我们三个人谁会先结婚?”
胖子总爱问这种没建设性的问题,引来两人同翻白眼。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啦,怎么?思春了吗你。”
霍建宏好气又好笑。
“别怪他,这孩子不懂事。”
“哈哈”
两人又再讥笑无知的胖子。
“猪朋狗友。”
李治给出自己对二人的评价。
“最佳损友。”
霍建宏举起酒杯,对着两人心领神会的坏笑,他这一抹笑容的确足以迷死万千少女,属祸害也。
“最佳损友。”
颇有梁山结义的豪气,徐振宇也举起酒杯,两人齐齐看着胖子。
“好吧!最佳损友,干杯!”
杯光觥筹中时间滴答滴答的流转着,然而时针永远只会向着前,对于那些时光倒回的许愿,少了一份对事实的认知,成熟的人不会这样,因为他(她)们只会向前看。
第一章 最佳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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