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遭遇战

    公元316年12月初，晋军雁门大营前锋营一部千余人奉命到城北去接替守备关隘，将军带着士兵们艰难的行走在苍凉的晋北大地上，看着这些顽强坚毅的士兵，将军不禁想起了正在中原与胡人奋战的保壁勇士们，还有无数正在受苦受难的汉家袍泽，军人的荣耀就是保家卫国，能够战死在抵御外寇的战场上，是每一个汉家男儿无尚的光荣.....

    “嗷嗷嗷......”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将军下意识的怒声吼道“敌袭”，训练有素的边地晋军立刻在军曹校尉的指挥下组成一个个圆形的战阵，相互配合，抵御着胡人的箭雨......

    公元316年12月初，西晋王朝雁门大营前锋营一部在行军途中忽然受到羯人的袭击，敌人从四面包围而来，箭支像雨一样地袭来，晋军只好放弃了若干死伤者，避入临近一荒芜的小村子中，拼死守住了村口，所部士兵纷纷避入村中继续抵御。

    羯人骑兵快速编成了半月阵形，步步紧逼而来。将军来到村中央的祠堂，看着荒芜的村子，眼中闪过了一丝痛楚，环顾四周，百余位将士都看着将军，其中有一个少年士兵，并州籍，年虽已过了十八岁，身材却还似十六岁不到，是个皮肤黑黑，眼光炯炯有神的少年。

    将军在祠堂门外指挥战斗，时时咆哮着发出命令，将军坚毅如铁锻成般的脸上，一点都没有感情的影子，面相的冷峻，使部将们看了都感到战栗。少年士兵脸已急得发青了，可是还是沉着地跑到村口，从马蹄带起的尘土中去查看羯人的动向。

    这个村子很小，羯人的猛烈进攻使士兵们都感到了心悸，箭支如雨，破壁碎瓦，屋顶、纸窗、家具、木门，都被箭支击成粉碎。木片在空中飞舞，陶器的破碎声，噼里啪啦的声音四起，听去好像人的头骨正在破裂。在屋口射箭防御的士兵，受伤倒在地上，马上就被拖到一边。伤兵用手捂住了伤口，痛苦的呻吟着，发出了阵阵惨叫声。在灶房里，还有被箭射中了头的死尸。而在村外，羯人骑兵的半月阵形已经渐渐地逼拢，村口的失守已经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这时，一向镇定自若的将军也出现了不安的神情，亲自带了一个小校到村口布置防御。过了一会儿，那个小校跑来向少年士兵招手。少年跟了小校急速跑到村尾，在一间房子里，将军正倚着小窗观察着战况，并不断的向旁边的士兵下达着命令。

    将军从怀里掏出前锋营统领令牌，冷峻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少年，目光中充满了严肃和坚毅，但是又有着一丝难过与不忍，将军复杂的眼神让少年一时间呆了一下。

    “士兵！”将军大声吼道！

    “在，将军！”少年也大声说道。

    “你有勇气吗？”将军厉声问道。

    “有，将军！”少年大声回答，脸涨的通红，一双眼睛炯炯发光，将军把少年带到门口指着远处模糊的军营：

    “往那边看！那是我前锋营的大营，离这里有几十里地。你拿着我的令牌，骑马从村尾冲出去，不要走大路，从这边的山隘进山，再右转，沿路过去就是我前锋营后营驻地，找到我的副将陈统领，命令他立刻发兵！”

    少年把令牌放到怀中，带上了水囊，坚定的向外走去，将军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但是又很快平静下来，看着矮小的少年说道：

    “年轻人，前锋营的安危，就要靠你的勇气和你的运气了！”

    “相信我！将军！”少年一边回答一边翻身上马，将军和小校握住了缰绳：

    “冲的时候，要把身子伏在马上！”

    “放心！”

    “但愿你成功！我会亲自带人掩护你冲出去”

    将军随后也翻身上马，提起那柄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弯刀，刀锋高举，百余位勇士立刻翻身上马，同样高举弯刀，少年激动的看着这些汉家男儿，他认得，这是将军麾下最精锐的前锋营狼骑卫队，由跟随将军在边境驻扎多年的戍边精锐组成，同时，他们还有一个身份，在入伍前这些人都是死囚，并且都曾经吃过胡~~~~~~

    “嗷嗷嗷~~~”骑兵们高声叫了起来，将军厉声喝到：“儿郎们，胡狗又送上门来了，你们吃不吃？”“吃~~~”骑兵们发出了整齐的吼声，将军手中弯刀一挥，率先冲了出去，少年也跟着将军冲，身后百余位狼骑兵紧跟着二人，摆出了冲击的锥形阵形，远处的羯人也在头领的指挥下冲了过来，将军手起刀落，将一名羯骑斩落马下，并不停留继续猛冲，训练有素的狼骑兵始终保持着锥形战阵，很快羯人就被迫后退，将军对着少年吼道“快走”，随后又反手将一名胡人斩杀，少年深深的看了将军一眼就纵马向山隘冲去，将军立刻率部重新组成锥形阵向反映过来的胡人冲去，将敌人缠住，将军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少年：

    ?已经差不多要成功了，忽然在少年马后数步之间冒出五六支箭来，原来羯人已发见了少年，正从后面用弓箭射击，少年催动着战马拼了命的向前跑，突然少年从马上摔了下来，被马挂着向前狂奔而去，“糟了！”将军咬着牙焦急地向自己说。正在此时，少年又突然死死的抓住了缰绳翻身骑到了马背上。

    “好险！”将军吐了一口气再度挥舞着弯刀向胡人杀去，但是却依然忍不住回头望去。少年继续拼命地骑马跑着，可是，望过去一支手臂上竟然插着一支箭。将军心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接着更多的箭支又从少年的近旁冒起来，都很近，但是却都没有射中。“勇士”将军带着欣赏的意味说到，目光仍不离黝黑的少年，焦急的心情没有丝毫的舒缓！如果令牌能够快速的送到大营，援兵就会立刻赶来，万一误事，这千人就只有战死与被虏两条路了。

    将军远远望去，少年骑马跑了一会儿，突然抓住了缰绳，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右臂，忽然又重新狂奔起来，但是速度明显的减慢了。

    “大概箭支射穿了他的右臂”将军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挥刀将一个意图偷袭的胡人斩杀，将军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少年的背影，目测着少年与山口的距离。身后，只听见刀枪碰撞的声音，两军将士的怒骂声，负伤者凄凉的惨叫声，还有战死者那不屈的眼神。

    将军突然高举弯刀，划下了一个诡异的幅度，数十名狼骑卫迅速向将军靠拢，“撤”将军怒吼到，狼骑卫迅速而果断的从敌人薄弱的地段冲出，再重新冲进敌阵，敌人一时间大乱，村中的部分将士也适时杀出接应将军一行人回到本阵。

    将军下马后顾不得休息就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山口，只见一道模糊的身影窜入了进山的隘口，将军不由得深深的出了一口气，但是将军突然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时，竟罕见的闪现了阵阵柔情与痛苦，再度深深的看了一眼山口，将军就毅然转身向村口走去~~~

    战场的形势逐渐的恶化，羯人依靠优势兵力与晋兵激烈的争夺着村口村尾两个要口，将军将狼骑卫集中起来，不断的支援着危险的地段。

    将军来到村中央的祠堂，箭支雨一般地在那里飞舞，满屋都是伤兵，有的像喝醉酒似的乱滚，死死的抱住自己手中的长枪，墙壁和地上都是血迹，许多将士的尸体堆在屋后，不断的有着伤兵惨叫着死去，凄凉的情景让铁打的将军也忍不住的心酸。

    ?但是将军还是大声鼓励着喊道：

    “大夫留下照顾伤重的将士，轻伤的兄弟准备战斗，不准后退一步！援兵快来了！大家一定坚持下去！”

    “将军，胡狗的箭支上有蛇毒，中了箭的兄弟，恐怕~~~”随军大夫把将军拉到一旁低声说道，将军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看了看军医说道：“坚持下去，援军会来的，尽量想办法保住将士们的性命”，大夫看着将军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叹息着转身为伤兵们包扎去了，将军深深的看了看屋里受伤的袍泽兄弟，然后转身出门~~~没有人看到，在转身的一霎，一滴豆大的泪珠顺着将军的脸颊滴了下来，就像将军的家乡大山里清晨的露珠一样~~~

    敌军渐渐逼近，从飞扬的尘土中已可望见敌兵的脸，冷兵器碰撞的声音里面夹杂着可怕的哄声和骂声。敌军在那里胁迫着叫快投降，否则必定杀俘屠城。晋军部分士兵胆怯起来，从村口阵地向后退走。军官们又不停的追赶他们，逼迫他们向前冲杀，可是防御的箭雨渐渐的稀疏下来，士兵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的神情，士气已泄，再要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将军焦急的看着援兵的方向，但是奇怪的是，将军的目光却盯着和山口相反的方向，身旁的小校也不解的看着将军坚毅的面庞，这时，敌军忽然减弱了攻击的力度，羯人随即轰雷似的喊叫起来：“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