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透心凉，心飞扬

    他向陆北贝介绍道：“齐葭。”再对着齐葭拱拱头，“陆北贝。”

    “阿帝，电影快开始了，咱们走吧。”齐葭挎上叶尚帝的胳膊撒娇。

    “那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吃。”叶尚帝没有等陆北贝做出反应就被齐葭拖走了。

    空留陆北贝一个人兀自纠结了半天微笑的姿态、嘴角扬起的弧度和是否要露出牙齿，待一切都调整完毕，面前早已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陆北贝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到了极点，但是却笑不出来。

    看，他现在美人在怀，又考上了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学校。这个夏天一过，他们就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叶尚帝，叶尚帝。

    陆北贝在心中默念了很久，才勉强阻止喉中的酸涩冲到眼睛里。拿着调羹将一份红豆双皮奶搅得和脚上的帆布鞋面一样模糊，像她自己的心一样，支离破碎。

    陆北贝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多了，陆妈妈在厨房忙活，陆爸爸在沙发上看报纸。电视开着，正播着新闻。

    “萌萌，今儿天这么热还出去啊？”陆爸爸陆景然看着垂头丧气的陆北贝，以为她是热得有些中暑。

    “啊，我也觉得自己今天傻帽透了，还劳什子书啊，出门没看黄历。”陆北贝这句一语双关，她坚信只有她自己明白其中含义。

    “你妈给你熬了绿豆沙，就知道一定是这样。”陆景然从冰箱里给她取出一碗冰镇绿豆沙，递给她。

    陆北贝一边呲溜呲溜地喝着绿豆沙，一边走进厨房。

    “傻萌，热死了吧？跟你说了，你不听。别喝太多了，马上吃饭。”陆妈妈纪洛拌着凉菜说。

    “嗯，都做什么好吃的了？”陆北贝凑到操作台前看。

    “萌萌，”纪洛说着，“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陆北贝端着绿豆沙的手一滞，老话讲，知子莫若母。陆北贝还是笑着看了纪洛一眼，“哪有，想多了，就是天太热了。对了，我的鞋洒上了一大滩冰淇淋，估计是废了。”

    “那双手绘的？”

    “嗯……”陆北贝用盛装绿豆沙的碗挡住眼中浮起的雾气。

    “没事儿，扔了再买一双呗，咱又不差钱……”纪洛松了一口气。

    陆北贝笑着单手勾住纪洛的肩，“我还以为会被你骂呢……”

    “臭丫头，不要你那鸡肠来度我这宰相肚。”

    陆北贝笑了起来，用手抓起盘子里的一块牛肚，塞进口中。可是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地难受，帆布鞋可以再买无数双，但是那个为她画帆布鞋的少年，再也不会将笔落在她的鞋面上了。

    “先去洗洗手洗洗脸，收拾收拾，换件衣服，把身上这件那洗衣液泡上。”纪洛嘱咐着。

    “知道啦，知道啦。”陆北贝尽量露出笑脸退出厨房。

    回到房间，关上门，从包里掏出手机，上面有显示一条短信。

    “To 北贝小妞，我从大连杀回来了……赶紧准备列队欢迎……撒花撒花……From 猪妖”

    猪妖是朱小尧，陆北贝最好的闺蜜，两人臭气相投，俗称狐朋狗友。

    陆北贝直接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老呆……”朱小尧接了电话后兴奋甜腻地叫道。

    “恭喜猪妖回来……夹道欢迎……香槟美女……”

    “哈哈哈，我都晒黑了，大连太热了，而且人太多，海边跟下饺子似的。”

    “啧啧啧，你黑了，广大人民群众也看不出来。”

    “半月不见，你这皮子渐紧啊！”陆北贝可以清晰地听到朱小尧后牙痒痒的声音。

    “你最近咋样？明天出来啊？”

    “我跟你说，今天我下午两点的死亡时刻站在太阳下，站了近一个小时！热死了都！”

    “孩儿，你怎么那么二啊？咱明天看电影去啊？”

    陆北贝觉得今天真是个“黄道吉日”啊，怎么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凑到今天发生，就连电影这个梗都要在今天发作。

    “不要……”

    “明天晚上其实有五月天的演唱会，然后呢，我刚好有两张票……”

    “所以呢。咱俩一起去吧……”陆北贝化身狗腿少女，节操瞬间掉一地……

    “哎，北贝小妞多忙啊，还怕热，演唱会上人那么多，肯定更热啊……”朱小尧傲娇了。

    “你说我也不能让你一个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的女子，独自去那么多人的地方吧？”

    “行了行了，服了你了，真是的，那明天下午三点，你到哀家的寝宫门口候着哈……”

    “??……老佛爷……么么……”陆北贝末了还对着话筒使劲地飞了一个吻。

    挂了电话一回头，看见纪洛半倚在门边，笑着对陆北贝说：“朱小尧回来了？你们最后的告别方式还真是够恶心。”

    “我和猪妖都没意见，你咋那么多事……”陆北贝弱弱地反抗，小声嘟囔，后又一个箭步上前，“饭好了？”

    “就知道吃！”纪洛点了陆北贝的脑门。

    “明晚我可能会晚回来。”陆北贝剔着虾肉，嘴里还嚼着藕片。

    “公务还挺繁忙。”陆景然接茬道。

    “现在这些孩子高考一结束不都是疯玩么，”纪洛跟陆景然解释道，后又对陆北贝说，“对了，不许喝酒！”

    陆北贝喝了一口蓝莓汁，“我知道，我才不喝酒呢，而且明晚是猪妖带我去看五月天的演唱会哦……”

    “那注意安全，人多人杂。”

    “你们最好找个男生，明晚结束后好送你们回家。”纪洛想想说。

    “哪那么多讲究啊，再说猪妖就两张票……”

    “不行，那就不让你去，现在外面多乱啊。”纪洛马上回道。

    “法西斯！专制！独裁！”陆北贝严重抗议。

    “把口号喊烂了也不行。”

    “那我问问李树禹吧……”陆北贝心想，她会问李树禹才怪，先把这蒙混过去再说吧……

    【内心寂寞的典型脱线女】

    看着屏幕上的心理测试结果，陆北贝撇撇嘴，叹息一声。

    这一声叹息被路过的朱小尧听见，接着攀着陆北贝的肩看着屏幕上的字，扑哧一声笑出来。

    “大姐，有这么搞笑吗？”陆北贝无奈了。

    “北贝小妞，这个心理测试挺有乐啊！俗话说凡事要辩证的看，这个结果嘛，一半对一半错，”朱小尧抱着臂分析，看着陆北贝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继续道，“首先，内心寂寞这个绝对是瞎掰，后面这个脱线女简直是精辟准确！其实如果把结果改成（天然呆的典型脱线女）就完美了。”

    陆北贝抖了抖嘴角，心中一涩，果然，没有人能真正走进自己的内心。即使如朱小尧这般能舍命相伴的闺蜜都无法了解真实自己。

    朱小尧也轻叹，手搭着陆北贝的肩膀，“是时候走出来了。”

    陆北贝闻言，眼圈不觉一红。

    朱小尧见状一捶她的肩，“靠，你给我憋住，要掉豆子去个没人的地方！你能不能给我长点出息！不就是一个男的吗？你这辈子就见过那一个男的吗？明明都不可能了，还在那矫情什么？”

    没错，他就是一个男的，同时，也是她认识的第一个男性朋友，再者，也是她唯一喜欢的男的。

    叶尚帝。

    “别别别，别给我露出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他是你的死穴，我承认了。”朱小尧大声喝住陆北贝，打断她的思路。“妞啊，你在人前不是很爷们儿嘛？怎么一提他就一副死了爹的表情？”

    “滚，你才死了爹！”陆北贝破涕重新露出平常那种爷们儿般恶狠狠的表情回道。

    “从今你会认识成千上万的男的，那个人就浮云了，懂？”

    “可我舍不得你啊！”

    “电话，短信，视频，邮件……方法多了去了，不行咱就打一飞机，这能难住我？”

    “我一定会想死你的。”

    “别跟我来冯巩大叔那一套，这又不是春晚。我主要就是担心你，你太实在了，对谁都是真心的好，就怕你伤心。其实我懂你的，你的伤心难过我都看在眼里。”朱小尧不觉也红了眼。

    “猪妖……”陆北贝低喃。

    “滚！”朱小尧作势上去掐住陆北贝的脖子，被她一个闪身，从门口溜走。

    “快点，不是还要吃晚饭么？我可不想饿着肚子听阿信唱歌，去吃必胜客吧……”

    “长肉啊！热量大大的有啊！北贝小妞啊，你就要开始新的人生了，不能让体重限制你飞行的速度啊！”朱小尧痛心疾首抓耳挠腮。

    “那你说吃什么……”陆北贝攀在门框上问。

    “嗯，让我思考一下……”朱小尧转着眼珠，比了一个“八”在下颌处，“要不M记？”

    “你去死……”陆北贝想把鞋脱下来直接扔到朱小尧的脸上。

    “开个玩笑嘛，不要动怒哈……我知道文化广场那新开了一家超级赞的小火锅，咱俩去试试呀？”

    “准奏。”陆北贝饿昏了，几乎是拎着朱小尧的领子，拖着她离开的。

    一人面前一个小锅，腾腾地冒着水汽，陆北贝把绍粉、红薯片、牛肚、鸭肠、豆腐皮、冬瓜片……迫不及待地放入锅中。

    之后开始着手调制自己的酱料。

    “猪妖，你说我妈逗不逗？她说得找一个男生跟着咱俩，送咱俩回家，否则不让我跟着你来看演唱会。”陆北贝一边将辣椒油舀入碗中一边说。

    “你妈的考虑也很在理啊，”朱小尧咬了一口豆腐皮，烫得咝咝吸气，“你当时可是咱班的班花，高中三年光我听说，垂涎你的男生就可以排一个加强连了！”

    “什么班花啊！就是搬花的，一花匠嘛。”陆北贝将鸭肠深深浸入酱料，再送入口中，“我觉得还是我妈想多了，现在人们的夜生活不是从十点才开始嘛。”

    “那你怎么来了？你跟你妈怎么说的？不会是偷着跑出来的吧？”

    “才不是……我跟她说我找李树禹来着。”陆北贝嫌不够辣，又舀了一大勺鲜辣椒。

    “你和李树禹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总感觉你俩关系暧昧得很。”朱小尧飞了一个揶揄的眼神给陆北贝。

    “这可不要乱说，我和他是初中同学，但在小学时候就认识了，后来培养出了坚贞纯洁的革命友情。他是我闺蜜，嗯，这个解释比较通俗易懂。”陆北贝咬了一大口红薯。

    “哎……我伤心了……”朱小尧作西子捧心状。

    “这种飞醋你也吃……太没出息了！”陆北贝继续呲溜呲溜吃着绍粉，见朱小尧仍旧保持着西子捧心的姿势不变，“哎呀，行了行了，他再闺蜜也撼动不了你首席闺蜜的地位……”

    朱小尧在陆北贝话音还未完全落地就迅速恢复狼吞虎咽的饥不择食状，“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