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给你拿钱

    嫣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家咖啡厅的，她只知道乔桑差一点气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只是他的手扬在半空，最终并没有落下来。他甚至想要哀求她了，可是她就是不接受乔桑的钱，其实嫣然知道那个提包里的钱财少说也会有个一两万，这些钱用来给妈妈治病全然是绰绰有余的，可是之后呢，不过乔桑愤怒的样子让嫣然觉得至少他还是一个孝子。

    乔桑的手停在半空的时候，嫣然的眼泪猝不及防的跌落下来，于是乔桑终于妥协了，他不忍心看着她掉泪的样子，她柔弱的肩膀甚至看上去让人一捏就碎，完全抵不住强风的脆弱。可是她偏偏倔强，倔强得让乔桑甚至想要一把捏死她，但是他不能，或许因了这些莫名的骨子里的倔强，他才会更爱她一点。女人总是要有着自己的特点，你不特别，那么凭什么奢望男人在上万个、千百个人里一眼挑中你。

    乔桑终于是独自带着怒气和无可奈何离开了，他弄不懂她，他乔桑居然会弄不懂一个女人，这让乔桑顿感尴尬，或许还带着些许的生气，阅人无数的他居然会在一个女人面前甘拜下风，最后还是一脸惆怅的几乎想要摔门而出，多么不可思议。

    乔桑是怎么想的，这些已经和嫣然没有一丝半缕的关系，那天在厨房里发生的小插曲已经能够弥补那日被吐得满是污秽杂物的奥迪车，这两件事此刻被嫣然联系到了一起，于是她便再也不欠他的。其实本来就和嫣然没有关系，她本就不欠他的，可是人总是有种心理在作怪，你以为自己要付的责任，不过都是你强加到自己身上的苦果，当为之付出了的时候才会知道，有些事情早就不要太过在意。不过无论如何，但愿发现这些的时候，不要太晚就好。亡羊补牢，永远都不是太晚。

    嫣然从咖啡厅走出来的时候，旁边的侍者小声的在嘟囔着什么，嫣然没有太在意，她的手里握着一直攥着的手机，她想要给妖妹打电话，其实不然的话，她本可以现在就拥有个一万两万的，何苦还要再次的自寻烦恼。只是贵人已经先行退了场，戏台还在，总是要继续唱下去的。

    “喂，妖妹吗，我……有事找你。”嫣然的话终究是有些微的停顿了，她终是有些怀疑了。情谊这种东西到底是不是能够抵抗的过金钱的诱惑，或者与之抗衡，各占一半的结果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正是一次考验的时刻，嫣然给妖妹打着电话，却也在心里做着衡量，她们之间是曾经无话不说的闺蜜，只是如果掺杂进太多的东西，闺蜜这个词还可以用多久，还可以走多远。

    妖妹听见嫣然的话倒是没有想什么，她只知道嫣然似乎又是有着什么不对劲了，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她们之间总是深交，所以彼此是怎样的脾气性格，对方才是唯一能够了解的最透彻的人。嫣然语气里的小停顿，她突然变得压着嗓子说的话，这些个小细节妖妹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她真的是太了解嫣然了。

    “好，我在家里等你，你来找我吧。”妖妹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尽量压抑着自己的疑问，不想让嫣然听出来。关于自己太过于了解嫣然的这件事，嫣然又何尝不是如此的了解自己呢，有些东西是相对的，有些又是互补的，你找到了那个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的人究竟有多么的不容易。

    嫣然想也没想的就往妖妹所住的地方走去，幸亏这里离她的家不是很远，不然自己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倒霉样，或者变成烤饼也不一定，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闷得让人喘不上气来。有一瞬间，嫣然几乎想要就这样喘不过气来才好，这样就不必为这为那的纠结着烦恼着苦闷着直到天亮了，只是家里的妈妈呢，她是不是允许自己这么做，答案是不言而喻的不可以三个大字吧。

    路途中看到相互搀扶的老人与孩子，他们之间的姿势让嫣然几乎想要落下泪来，那是一个那么美的姿势，你搀着我，我扶着你，仿佛这世界再没有什么能够打倒我们，也没有什么能够叫我们再度的烦心。只是“仿佛”这个词语就像是“如果”，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这个世界永远都是现实的叫人厌恶，却也心慌。因为我们一步步把它塑造成了这个样子，然后却在这层城堡外感叹自己怎么无论如何都仍然无法进入，这些体壁铜墙是阻挡着自己脚步的，但却也是曾经的自己建造的，它是冷的，却也是热的，就只看你是如何看待的了。有些时候只有想的不是那么极端，才会更容易接近你想要的想抵达的地方，你叫之以天堂也好，或者不是，干脆的就只是一个小岛，是你想要的，便是完美。

    妖妹家前面的广场里有着一些孩童在嬉戏，嫣然恍然大悟的发现今天本来是一个周六的日子，很多学生都放了假，在家里或者出来玩耍，总好过自己现在的悲催情绪，这种感觉实在是让自己感到糟透了。

    “叮咚――”按了妖妹家的门铃，门铃清脆的响起来，像是有着穿越墙壁缝隙的超常能力，这些都让嫣然感到好奇，或者说是觉得神奇。其实虽然路途不是很远，但是走到这里的嫣然还是觉得自己四肢无力，像是瘫软的八爪鱼一般的想要依靠在某个地方做一个小憩。

    门被打开了，嫣然拖着自己深感疲倦的身体咚咚的走到了三楼，楼梯间总是异常的狭窄，这些狭窄让嫣然此刻觉得不是很舒服。其实她是多么想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只是泡一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宽大的睡床上进入悠适的睡眠呀，可是她不敢，她唯恐自己一旦这样放肆的睡下去，醒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来自乡间母亲的噩耗了，而那时自己必定会为自己的自私悔不当初，声泪俱下。

    妖妹家的房门是开着一个小缝隙的，嫣然想这都是妖妹特意为自己做的，正想着的时候，就看见房间里有着一个穿着淡紫色睡袍的女人的倩影，若隐若现的在自己的视线里晃悠着，嫣然的嘴角似乎就要扬起一个笑脸了。

    只是这笑脸还没有扬起来，嫣然很明显的感到房间里有男人的气息。其实说“气息”这个词并不是很恰当，因为映入嫣然眼帘的是一张男人的笑脸，倒不是长得多么帅气的脸，那是一张有着肥肉的看起来就是有钱人的脸，这张脸让嫣然想起那些以前在乡间邻居家里经常烤出来的肥油，他们总是把他用在每道没有肉的素菜里，暴发户一词腾地进入嫣然的脑海里，于是眼睛不由睁大，嫣然蹩脚的连招呼都不会打了。

    看到嫣然走进来，妖妹忙不迭的过来打招呼，声音倒是很甜的，这让嫣然有一瞬间觉得有着稍许的放松，不过之后的时间就是不能放松了的，她毕竟是要和妖妹提钱这个词了。

    “妖妹，我来了。”本来看见妖妹，嫣然也是很高兴的，毕竟自从上次自己失恋，大家一起喝过酒之后，也是有几日没有见面了。只是现在身边多了一个长着满脸横肉的男人，嫣然怎么也觉得自己笑不出来，即便是笑出来了，也一定是极其难看的。

    不过那男人倒也是非常识相，看见嫣然走进来，他先是过来介绍着自己，然后还要一边陪着笑，后来发觉嫣然的冷感，于是干脆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出门去了。房间里就剩下了嫣然与妖妹，两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大眼瞪小眼，其实妖妹真的很想知道嫣然又是出了什么麻烦事情。

    “说吧，你又是怎么了，为什么几天没见，你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要憔悴，难道还有什么比失恋更让你费心？”妖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也有些发现自己的口无遮拦了，毕竟是好姐妹儿这么久，说话总是比较不计较的。但是现在的情况特殊，说白了，妖妹也只是不想要戳穿嫣然的痛处，然后再哭着一张脸安慰受情伤的嫣然，那对于自己来说岂不是成了自作自受嘛。

    嫣然倒是没有去注意妖妹此时脸上的表情，或者专心妖妹心中所想。她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赤裸在拖鞋外面的脚趾，脸上的情绪逐渐由刚才的明朗，变得低沉了。嫣然的声音极其的细，她简直是害怕自己一旦大声说话，就有可能痛哭失声，于是只好强作忍耐，只是忍耐有的时候异常痛苦。

    “我妈妈她……生病了，住在医院，可是家里没有钱了。”嫣然终于爆发出来，从昨天夜晚听到这个消息到现在，她终于能够彻底的将自己的悲伤压抑一股脑儿的释放出来。在说到“没有钱……”的时候，嫣然的声音几近崩溃。

    妖妹突然一把将嫣然拽进自己的怀里，相对比之下，妖妹要比嫣然长得高大，嫣然在妖妹的怀里有些像是一个找不到妈妈的无助的孩子了。嫣然还是太需要别人的照顾，为什么只要扔下她自己，她的生活就会一团糟，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看着嫣然的泪水滴在自己的手臂上，妖妹似乎也是想要流泪了，毕竟无论再怎样在感情与金钱上费尽全力的做一个精打细算的精明人，最后却也还是要找到一个接近于透明的，没有被污染的地方将自己收留在里面，这样每当自己累到不像样的时候，才会不至于想要永久的放弃。和嫣然在一起，总是让妖妹感到异常的放松，她们之间对于彼此都是一种特殊的存在。

    “乖，在我怀里哭一会吧，一会给你拿钱。”妖妹其实知道嫣然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好意思直接和自己提钱的事情，但是嫣然不提，妖妹却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嫣然妈妈此时还在经受着疾病的折磨，自己不能这么没有良心，谁的心不是肉长的呢。

    “我……”听到妖妹这么痛快的答应借钱给自己，嫣然先是有一些愣住了，然后便是觉得还是有朋友好，她会为你担心，帮助你度过苦难的日子，“谢谢……”。此刻再多的言语都已经没有意义，唯一能够体现内心的真诚谢意的便是这句谢谢，只是短短的两个字，但是其含义又何止是这两个字可以囊括。

    其实看见嫣然破涕而笑的样子，妖妹心里的那团乌云好像也随之飘散了。她说谢谢，这让妖妹觉得好笑，但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漾着甜蜜，有人夸赞自己总是不错的。这总比那些无耻的男人看着自己的媚态，一面流着口水，一面说你真漂亮，要来的情真意切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