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骗子

    “阿恒呢？以后准备怎么办？也考研吗？还是准备毕业了直接工作呢？”

    班长你就饶了我吧，竟然问了我现在最不想回答的问题。说起来这都是班长你的错啊，从昨天你提醒了我得思考一下自己的生活开始，我就时不时地觉得自己的生活，比起你们来说真的太单一。现在你又火上焦油，拜托不要摆出这么期待的表情询问我啊。

    不好办，只能红着脸说实话。

    “还...还没想好。”

    “是吗。嗯，也是，看你社团那边也挺忙的样子。但是啊，一定要尽早决定啊，现在社会的竞争可是很激烈的。这你应该也很清楚的吧？”

    那就更别提了嘛，委托的事已经够让我伤脑筋了，我可不想再多出一件麻烦事来。那种以后要面对的事，等来了以后再说吧。

    这样的谈话，已经没法和班长继续下去了。虽然我也知道班长不是出于恶意，甚至是因为关心我才这么问的。但是呢，现在的我，没有任何资本谈未来啊。实力没到位，连最基本的计划都没有呢。

    现在，与其想想自己的未来，对委托的事上点心会更合适点。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很清楚了。即使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听了班长的话之后，我试图去抽空考虑下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未来这类的事情。可是除了休假的休息方式以外，委托的事都自动地在脑中置顶了，所以其他的事都没有好好思考过。

    也许现在会没给班长面子，但我也是有原因的啦。班长你一定要见谅啊。

    班长眨巴着眼睛侧脸看着面露苦色的我，得想个合适的理由切换下话题或者干脆不要继续下去。

    正尴尬的时候，发现周围的学生的噪杂声变大了。顺着他们的视线，我知道应该是学长们来了。

    当我也将视线转向门口的时候，我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形容我的感受，最多的应该是惊讶与震惊，还有一点激动。我屏住了呼吸，目睹着这一切的发展。

    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这肯定是即使我揉揉眼睛也改变不了的现实，我肯定会去这么做的。

    进门来的有好几位学长学姐，而走在第一个的人，我绝对不会忘记他的脸的。

    张新吾。

    他竟然会出席学长心得会，而且竟然还穿着上次我们看到的衣装。

    我原本以为，像他这样的大忙人，不会有闲情去干别的什么事的。

    不过，自己同时也没考虑过，张新吾会出席篮球赛的原因是什么。如果说上课是他作为一个“好学生”应该做的事的话，篮球赛又意味着什么呢？那这次的学长心得会呢？同样只是出于一个优秀学生应该做的事吗？我看未必吧。

    “哦，张新吾学长果然来了哈。”

    什么？连班长也认识他？我转过头疑惑地看着班长。

    “嗯？怎么了阿恒，这么看着我。哦，是问张新吾啊？他可是大二里面很出色也很出名的学长哦。真的是以前所说的‘全方面发展’的学生。我就是听说他今天会来，想听听的他的一些建议。”

    既然知道他会来就早点告诉我啊！我只能这么抱怨下了。这么的突如其来，让我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

    张新吾的名气连班长也有所耳闻了，看来蒙在鼓里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么。

    说不定，现在坐在我身边的班长已经比我更了解他了。

    不行，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

    我们的目标就在眼前，就算从别人那里了解再多关于张新吾的信息，也没有直接接触本人来得快和准确啊。

    那现在是不是最佳的接触时机呢？

    在学校里的话，他的那些“同伙”应该没有陪同在他身边，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应该也不能对我怎么样，毕竟这是在学校里。

    也就是说，这次是在与目标直接接触的各种事件中，风险最低的一个。

    但是，如果张新吾出现在这里，那也就意味着他会做一番说辞咯？以他现在的情况，这里的确是作为一个优秀学生会出现的场合没错。不过我很好奇，他会讲些什么给我们这些后辈听。一个在背地里干见不得人事的人，却在表面上做得如此漂亮，他这不就是伪装么？

    冒牌货，有什么本事就尽管拿出来让我看看吧。

    学长学姐们进场完毕，张新吾和别几个学长学姐站在一边，只留下一位学姐站在讲台上。

    “各位学弟学妹们晚上好，欢迎大家能来到这里。首先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费丹妮。”

    说着，这位看上去气度不凡的学姐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次的心得会是由我们学生会宣传部举办的，主要为了能在大学生活方面给予大家合适的建议和正确的导向。但还有一点我也是必须承认的啦，那就是为了给我们宣传部做一下广告，招揽一些新人啦。”

    费学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台下也是一片理解的笑声。

    “当然还是先进行主题吧，我不太好意思就这么招人呢。那首先就请我的干事，张新吾和大家说两句，关于他的大学生活。新吾，来。”

    费学姐对张新吾招了招手，示意他上来，接着自己退到了台下。随即，台下响起了一片掌声，这掌声我怎么听都感觉是热烈过头了，果然这家伙知名度很高啊。

    张新吾一副淡定的神情慢慢走上讲台，双手撑着桌面，然后扫视了一下我们。

    “大家好，我叫张新吾，今年大二，宣传部干事。”

    停顿了一下，他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

    “客套话就不说了，我想大家今天也是抱着能得到什么的态度来到这里的吧。”

    对，没错，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可能对于整个大学生活的理解，我肯定没有大四的那些学长学姐有话语权，但我觉得再这里我能给大家一些指向。”

    他收回了撑在讲台上的双手，走下了教台，以一副讲解PPT的模样开始了他的演讲。

    “首先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对大家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台下的学生们面面相觑，响起了零星的谈话声。

    张新吾再次扫视了一下台下的学生之后，接着说了下去。

    “我就以我自己做一个例子吧。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我爱和爱我的人。”

    骗人，你这个骗子。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在台下出现有点带有起哄性质的口哨声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是板着脸在心里骂着他。

    什么最重要的是我爱和爱我的人，就算你不爱大小姐，人家也是那么爱你的啊。既然如此，现在我们接到的委托你又想怎么解释？

    “不瞒大家，我是有女朋友的，而且我们相恋多年了。”

    台下又是一片起哄声，不过这是事实。

    “且不说到家人的层面上，即使为了我的女友，我心里始终想的是，怎么样才能让她更幸福。”

    骗子。

    “对我来说，她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我很难想象让她吃苦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身为一个男人，让我的女朋友幸福是我应该做的事。”

    继续装。

    “所以为了让她幸福，就可以算是我的一个目标吧。总而言之就是，大家心里要随时清楚，你们是在为了什么而努力。”

    你怎么不说为了国家之崛起而努力呢？真是会伪装啊，你可以去奥斯卡冲击影帝了。

    我在心里持续对他的言论进行着抵触，但别的同学似乎没这么想。类似“好浪漫”“好伟大”“这个女生真幸福”的评论不绝于耳。作为一番演说，张新吾算是成功了。

    他一边演说着，一边在台上来回踱步，同时不停地扫视下面的学生。

    不知道他一直环顾学生是为何，难道只是为了“一览众山小”的快感么，还是说为了警惕有没有可疑的人。的确也是，这么多的人在场，和他躲避人群的习惯不相符合。

    那我就更好奇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在我大一刚进来的时候，其实那时候也是有这个目标的，也就是让我爱和爱我的人更幸福。但在那时候我并没有找到具体的方法，除了好好上课听课做好作业做好本职工作以外，并没有别的什么。差不多经过一个学期的积累与等待之后，我在下半学期找到了我的方向。各位也是如此，首先确立目标是一件好事，但也不能操之过急。毕竟在进入大学之前，大家都没有接触过社会，没有什么了解。在大学里，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了解自己。”

    他咽了口口水，继续说了下去。

    “了解自己呢，是全方面的。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自己擅长的东西，自己的兴趣爱好，自己的性格，自己的人际关系，种种种种，诸如此类。通过更好地了解自己，了解社会，能为大家确立目标打下基础。所以，尝试着在这半年，或者拉长一点，在这一年里面，不要着急，蓄势待发。”

    张新吾停顿了一下，应该是在考虑什么。

    “以上这些就是我能给大家的建议，谢谢。”

    张新吾礼貌地向大家微微鞠了一躬，不知道第几次环顾了一下台下的学生，然后退到了刚才站的位置。

    随着他演讲的结束，台下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我懂别的学生的心情，即使张新吾在之前讲的内容在我看来就是谎言，但他刚才的那些话的确在理。是像一个身为学长的人给我们这些后辈的建议。

    身旁的班长完全没空顾及去鼓掌，已经在笔记本上急速着写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讲得太好了太好了，果然是个好学长啊。”

    要说对张新吾背地里干坏事的这个判断，我的内心没有动摇过是假的。那也是因为他的表面上真的表现得好的过头了。一直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因此对他的怀疑从来没有抹消过。

    他是个矛盾的人，善与恶，好与坏的矛盾。

    也许他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集合体也说不定。

    有种人不就是很会纸上谈兵，实际上什么也做不好。但如果他是这种人的话，他那些优秀的成绩又是怎么回事呢？

    真的是太麻烦了。

    现在给我的感觉是，不管怎么去了解他，结果就只会是一个，那就是一个摆在大家面前，一个优秀的张新吾。

    除非我能找到他这个人性格上的把柄，就好像我和学姐跟踪他之后发现他那个还未知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不然呐，就根本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太头疼了。

    在我看来，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