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漂亮，可能连家也保全不了

    “为什么不好？”有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哪里能过得不好。

    “因为没有你。”男孩定定地看着她：“娇娇，这么多年，你想过我么？”

    白娇及时躲避掉他眼里的灼热，只是慢慢笑道：“子梵哥哥，你还记得吴玥吗，那个时候我们三个经常在一起玩呢，可是后来，你家搬走了，吴玥也不理我了，甚至还跟我成了仇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少女笑意盈盈，仿佛在说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情，可是男孩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笑意。

    “上学的时候，你和吴玥的成绩一向最好，有一天，吴玥对我说漂亮不能当饭吃，就是第二天，在你们数学竞赛之后，你妈妈和吴启明都买了鲜花要给你们庆贺，那天，我在校门口和吴启明接吻了……我后来告诉吴玥，漂亮不能当饭吃，但是不漂亮，可能连家也保全不了。”

    “别说了……”男孩出声制止。

    白娇笑了笑，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脸皮好薄的，为了好朋友的一句话就能勾引她的父亲，而现在，所有人都指责我的时候，我竟然没有任何感觉了。”

    “亲情、爱情、友情，我连一点概念都没有。我会想到你，可是那没有任何意义。”她漠然地说道。

    不否认也不矫作，却是真实得有些残酷。

    男生眼里有些泛红，目光转移到杯中红澄澄的液体上，分明是鲜艳明媚的颜色，可却让人心里不住地发紧。

    好像有一泼冷水把跳动的火星浇灭了。

    他迟迟没有说话。

    半晌，白娇说道：“入学前我已经把姓氏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孟子梵平复了心情，说道：“吴玥告诉我你进了帝都大学，我按照陆娇的名字没有找到你，今天来也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居然在你们校艺术节名单里看到你的名字，上面写着化学系，我就来到了实验楼。”

    “这么说，你应该知道了我和吴启明的事了吧。”白娇想了想说道，吴玥不可能只告诉他这么一点。

    “当年我妈要求我转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孟子梵没想隐瞒。

    “哦？”白娇笑容愈发灿烂：“那这些年，你妈妈应该很满意吧，没有我，你这样的乖宝宝会很令人放心的。”

    “你以为我同意离开就是妥协吗？”孟子梵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我以为你会来外语大学的，我们明明说好的，我先考过来，然后在学校等你，我一直努力朝着我们约定的方向走，为什么你要放弃，明明可以凭努力争取的东西，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

    “努力可以争取，但是不一定实现，如今这样我很满意，凭你这么好的成绩也许都进不了帝都大学，我却进来了。而且我不认为这是一种作践，我很享受。”白娇翘着眉梢说道，眼里也都是从容。

    她是真的放下了，在无尽的等待和希望中，她寻找到了捷径，也许并不光彩，可是说到底，她也是靠自己达成了目的，而并不是在期待另一个人。

    “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一定是在怪我，怪我离开你，我没有能力保护你，我当时并不想走，我也是有苦衷的，我……”男孩沉痛的面容叫人心酸。

    那个时候，他是刻苦于学业的初中生，便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份力量，谈什么保护。

    “不重要了，当年的事我都记不得了。”白娇不惜碰到伤口，从他掌间抽出手来。

    “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考上大学了，毕了业我可能直接会保送入大使馆工作，我有正经的收入，我有能力养活你，娇娇……”

    “子梵哥哥，”白娇慢慢地摇摇头，娇柔的声音似是叹息：“我方才说的话你好像没有听明白，我能进帝都大学，就说明我不再需要你了。”

    “我来晚了吗？”男孩目光里尽是哀伤。

    白娇垂头不语，把玩着手指。

    过了良久，孟子梵突然道：“你还想去法国吗？”

    白娇这才抬起头来，只见孟子梵一字一字无比慎重地说道：“我保送的大使馆就是驻法兰西共和国领事馆，只需要再等一年。我申请的部门是公共外交处，我有权力查看出入法国所有人的名单，包括15年以前的……另外，我还可以带一个家属同去，我准备在申请表上填妻子的名字——白娇。”

    *******

    白娇从外面回来已经快到晚饭时间，她胃口小，拒绝了孟子梵晚饭的邀请。天气转凉，天色黑得也早了，这个时候学校的路灯还没有亮。

    她垂着头，一路走回去竟然听到一群女生关于白天的谈论。

    “白天你看见了没有，外语大学的学神来我们学校了哎，更劲爆的是，他还把我们的何主席给打了，男神打男神，真是出人意表，帝都绝唱啊。”

    “我是看了学校BBS才知道的，慢动作回放，我都要舔屏了，学神好帅，何主席好受伤。”

    “不得不说，打架门女主角好美啊，换我也想抓她的手，来一句，放开她，让我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和开学时候那场打架门的女主角是同一人，当时就觉得她好美，长成那个样子，难怪要到处招惹是非了。”

    “是啊是啊，这不能怪她，何主席亲口承认了是他主动追的，却被她当场拒绝了，她还被人骂绿茶婊骂了好一阵子，像学神和何主席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追求一个绿茶婊，一定是搞错了。”

    “是啊，现在论坛上把她封做了女神，长相直接碾压历届校花。”

    “……”

    白娇微微笑了一下，同样是打架，之前吴启明和教官打架，她被封了绿茶婊，如今是孟子梵和何民打架，她就被封了女神。原来不是打架不对，而是打架的人不对。

    她觉得这个话题大概会没完没了，从一条小径绕了过去，一点都没有话题女王的自觉。

    手机上闪烁不定，加之小径两旁都是树木，比大道上又暗了几分，她并没有注意前面有人。

    白娇半个身子就这样撞进正面走来的男生怀里，她一手拿手机，一手扶着男生的手臂，抬头不好意思地朝对方一笑。

    男生看见她的模样，愣住，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说了声“没关系”，白娇刚要离开，听到男生叫她名字，她回过头来诧异地看着他。

    “白娇，你的节目选定了赶紧告诉我，我，非常看好你。”

    男生拘谨地说完，白娇才想起来原来是班长同志，她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是谁给我报名参加的艺术节？”

    班长正愁没有话题说，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是你的舍友艾可晴给你报的，她说你长得这么漂亮，上台一定会备受瞩目，到时候我们系的荣誉就靠你了。”

    受瞩目是一回事，能不能拿荣誉又是一回事。

    她歪了歪头，直接说道：“可我什么都不会。”

    班长一愣，随即又笑道：“没关系的，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慢慢准备。”

    “我对艺术节没有兴趣，能不能把我的名字撤下来。”

    班长目瞪口呆：“名单都登上校宣传栏了，不能改动的，要不你和艾可晴商量一下，她在校舞蹈队里，看能不能把你安排在隐蔽点的位置，上台一下马上可以下去。”

    开玩笑，以为是大合唱呢，灯光一打，萝卜青菜照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蒙混过关。

    白娇也不纠缠，脆脆地道了声“班长再见”就走了出去。

    男生看着光影绰绰中，少女窈窕而去的身姿，竟然有种不真实感。

    这条幽径她第一次走，人是极少的，也很安静，手中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话方便了吗？”

    白娇吓了一跳，才想起来方才撞上班长之前她正在拨号，一直以为没有拨出去，原来只是对方一直在沉默。

    “你都听见了？”她拿起手机放在耳边。他好像什么时候都在线，只要她打给他，他都能第一时间接起来。

    男人沉稳清澈的声音传来：“是啊。你不想参加艺术节，那就不要参加。”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参加，我会自己处理好的。”白娇觉得有些奇怪，分明隔着很遥远的人，却可以谈着她身边的事。

    “不要强求。若是什么都不会，上台出丑就不好了。”男人调侃。

    看来他都听见了，可是怎么听着，有点激将法的味道。

    “你是不想我闹笑话？”白娇问。

    “不是，我不想你太无助，你的舍友分明在坑你。”男人敏锐的直觉简直是有些危险了。

    “这样我更不能拒绝了，我最擅长的就是让坑我的人后悔莫及。”少女一时不查，竟然暴露了自己真实的小性子。

    电话另一方有一时的停顿，随后她听到男人的浅笑：“我相信你。”

    简单的四个字，真是让人不得不动容。

    白娇问道：“你到国外了吗？”

    “是的，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可以给我电话，若是有自己解决不了的，随时告诉我。”

    “我会的。”白娇接道，心里却在腹诽，到底要多能耐，才能把这种话时刻挂嘴边。

    她知道，只要她提出，他就一定能做到。

    对于这个男人，她有两种感觉，一种是近乎男朋友的宠爱，还有一种她说不出来，就好像在幽暗中窥视猎物的豹子，你明知危险，可偏偏逃离不出。

    这种时候，她往往会决定靠近。

    可是偏偏，他却自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