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行家,他们知道这些东西叫什么名字,怎么用,我也能跟着学点东西,虽然我并不想成为他们那样的盗墓贼扬名天下,我只想学点本事让别人看得起我,能够正视我的存在。
迪坎儿村不大,外来的士兵都差点容纳不下,我们到来之后就更加拥挤了,所以晚上都是睡帐篷,还是我和胖子两人挤一个帐篷。
来这儿不到一天我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虽然这里的人全是维族人,但是有些人眼睛是蓝色的,看上去美丽又深邃,我很好奇是不是千年前丝绸之路的外来者带来了不一样的血脉融合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入夜过后气温下降了很多,我和胖子挤在一个帐篷里,被子只有一套,全被他裹走了,半夜直接把我冷醒了,我把他打醒扯回了半截被子,没过一会儿又被他给全部裹去,这样重复了几次之后我放弃了。
帐篷外面有微弱的火光,我干脆爬起来出了帐篷,来到外面的火堆旁取暖,火堆是韩丘山搞的,他的警卫小周也坐在那儿,两人也没有交流,我坐到火堆旁边取暖的动作让小周不能理解。
“我抢不到被子,冷醒了,出来烤烤火。”我无语的解释道。
韩丘山递过来一支烟,我拒绝了,因为我不会抽烟,然而这个年代收入有限,事实是很多人想抽烟都买不起。
“你爸也不会抽烟,这点你们倒是挺像的。”韩丘山笑了,像是在回忆一段往事,这和他平日里高冷孤傲的性情不符,现在的他显得很平和,很沉静。
他主动提起我爸,我很意外:“能跟我说说我父亲吗?我感觉我印象中的父亲和你们口中的孟教授有很大的差别。”
韩丘山摇头道:“没什么好说的,角色不一样而已,在你心目中他是你的父亲,所以他扮演着一个父亲的角色,在我们面前他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所以你说的差别并不存在,你只要知道他是你的父亲就可以了,我们要去的地方,也是你父亲去的地方。”
有道理,韩丘山说的没错,这时候我有一种错觉,他好像和我父亲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么恶劣,从他说到我父亲的表情来看,不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关于我父亲的事情他还是不愿意多说,我想到了老鬼,那家伙听说之前是专门帮洋人捣腾古玩才惹得一身骚,算起来也还是有点本事,韩丘山怎么就放过他,把我和胖子逮着不放。
韩丘山对此的解释很简单,他看不起老鬼以前帮洋人做事,认为那是没骨气的人才会做出来的事,他没有把老鬼当做处置已经是手下留情了,用他的话来说,男人,宁可站着死,也不能跪着生。
我和韩丘山聊了很多,到了后半夜他让小周给我拿了一床被子,结束了这次闲聊,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关于胖子的。
“进入沙漠之后跟紧胖子,你活下去的几率要增加很多,早点休息,明天进沙漠之后就没这么好的条件了。”
后半夜我睡得很沉,早上是被嘹亮的口号声吵醒的,天色微亮,士兵们站得整整齐齐的,嘴里喊着统一的口号,看着前面的韩丘山,韩丘山大喊一声:“出列!’
两百多士兵分出来二十个最精壮的,脸上的表情似乎都一样,眼神锐利,牙关紧咬,大有一种视死如归,舍我其谁的气质,我拉开帐篷看着韩丘山走到他们面前,检查他们身上的装备。
我们起床之后有人送来了全套装备,包括一条短裤,一件短袖,一件外套和一条长裤,一双新鞋,一顶帽子,两根手帕,小镜子,指南针和手电筒,一个装满水的大水壶。
其他东西我都能理解,长裤和外套就让我有些搞不懂了,这么热的天气穿着外套和长裤那还不把人热死了,放在背包里还占地方,胖子看我在摆弄衣裤,开口说道:“别玩了,沙漠里的夜晚能冻死你,撒泡尿都有冻到鸟的危险,赶紧装好。”
撒泡尿能冻到鸟儿,那得多冷,我换好衣服又装了一件自己穿的衣服在背包里,跟着胖子出去了。
考古队的人统一着装看着很舒服,我们列队站在那二十个士兵的旁边,每个人的身前都有一个大水壶,里面的水装得满满的,就连韩丘山的也不例外。
韩丘山神色肃穆的举起身前的水壶说道:“所有人,喝光壶里的水,喝光才能吃早饭,吃完早饭在这里集合,时间三十分钟。”
说完韩丘山仰头痛饮起来,好像喝的不是水,喝的是酒,一滴也没有撒出来。
那些士兵肯定是毫不犹豫也是有样学样,我看着自己面前的水壶有些难受,这一壶水喝下去还能吃得下东西吗?胖子用胳膊顶了我一下说道:“这是保证你活下去的东西,喝光它,知道渴死是什么感觉吗?从嘴巴到嗓子里全部裂开,喝下去的就不是水,是你自己的血了。”
我想象了一下那种场景,端起水壶像韩丘山那样痛饮起来,一滴也没撒出去,这时候我才感受到了一种肃穆的感觉,这里的人虽然脑子里想的不一样,但是都得活下去,不然说什么都是胡扯。
胖子刚刚跟我说话的时候声音故意提高了一些,考古队的人都听到了,本来还有些不情愿的两个专家也不敢说什么了,自觉的喝光了水壶里的水去吃早饭,翠翠只喝了一半就喝不下了,我很怀疑她这次是不是去送死。
“翠翠,要不你放弃吧,你一个女孩实在是……。”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夺过翠翠的水壶不让她再继续往肚子里灌,我已经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恐惧。
“混账,为国家和人民做贡献怎么能分男女,这时候我们都应该挺身而出,你怕了就直说,不要影响到其他人,不要以为你是孟教授的儿子我就不敢说你。”李教授对我的行为很是火大,突然间大骂了起来,他的话更是让我火大,他这样固执跟杀人没什么区别。
翠翠眼里有了泪水,带着哭腔对李教授说道:“爷爷,我怕!”
李教授眉毛都竖起来了,呵斥道:“闭嘴!这是我们的宿命!”
我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对此视而不见的韩丘山,没想到翠翠会是李教授的孙女,韩丘山都没说什么,我确实没有权利干涉。
我把水壶还给了翠翠,跟胖子吃早饭去了,吃东西的时候胖子偷偷给我装了几个馕在兜里,给自己也装了几个,馕是维族人最爱吃的东西,很饱肚子,而且方便保存,为我们做后勤保障的士兵就带了很多。
“十一阿哥,你太善良了,这会害死你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你改变不了的,就比如翠翠会死在沙漠里,你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很难受,经历过的人永远都不会想体会第二次,所以说,同情心是一种多余的东西,是一种缺点。”
胖子嚼着馕跟我说话,我找不到语言来反驳他,只能低声说道:“她不会死在沙漠里的,她还那么年轻,她才十九岁。”
胖子笑了一下不再跟我说话,尽可能的多往自己的嘴里噻东西,我却吃不下太多,肚子里基本上都是水。
我们终于出发了,一行二三十个人,十五头骆驼上面载满了各种物资,从村子出发,村子里留下来的两百多个士兵自发为我们送行,实际上他们的眼神一直都停留在韩丘山身上,流出一种狂热的虔诚,好像韩丘山就是他们的信仰。
出了村子穿过防沙林,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还能看到一些孤零零的胡杨林在沙子里苦苦挣扎,它们盘虬卧龙的躯干已经在沙漠里生长了百年,纠缠在一起的树干仿佛是在向世人述说他们几百年来的痛苦。
火辣辣的太阳照射在我们身上,这时候经验的重要性显现出来了,虽然我们都戴着帽子,但只有胖子和韩丘山把手帕别在帽子的后沿防止脖子被晒伤,我们看见了也跟着照做。
除了士兵跟韩丘山交流方向和路程之外没有人说话,我们考古队走在队伍的中间,我靠近翠翠递给了她一个馕,她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如果队伍不停下来休息她就没东西吃,我还是心软了。
她咬着嘴唇挤出谢谢两个字,我摇摇头道:“胖子说你不能活着回去,我只是在跟他打赌而已。”
翠翠的眼神黯淡了许多,我扭过头不再看她。
几个小时之后我们开始看到高高的沙丘,这才接近真正的沙漠,置身在这里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大自然的力量,我们行走在沙漠中连蝼蚁都算不上,沙丘显出来的纹路就像是迷宫一般。
翻过沙丘是个技术活儿,带头的大兵叫阿布?艾山,是个维族人,从小在沙漠边缘长大,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没有找向导的原因,阿布带着我们行走的路线很奇怪,全是走的迎风的一面,而且不是走直线,这样我们会一直暴在烈日下。
再次翻过一座沙丘之后李教授体力有些不支了,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说道:“小伙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怎么不走阴影那一面,那样我们起码不用晒太阳。”
李教授一停,整个队伍都停下来了,阿布只是淡淡的说道:“迎风的一面更安全,背风坡很多都是流沙,一个人陷下去只需要几十秒,上面流下来的沙子会掩盖原来的地方,想救人都找不到地方。”
李教授哑口无言,阿布说完就继续往前走,我们自然跟上,张庆和陈国立一起扶着李教授继续前进,韩丘山始终没说什么,也没有让士兵去照顾李教授,我有点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李教授是他搬来的,这样不管不问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们停下来在一处沙湾里休息,在这里罕见的看到了绿色的东西,一株沙葱在满是黄沙的世界里显得异常好看,阿布说这里以前是一片戈壁滩,有很多绿色的植物,但是近几年沙漠不断侵蚀,终于吃掉了这片戈壁。
第十九章:迁移的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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